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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午夜镜子》“兴朱”的作品之阿承旗袍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我按下浴室顶灯开关镜面突然蒙上一层雾这是搬进老宅的第七丈夫三个月前在盘山公路坠崖我独自租下这栋民国时期的砖木小中介说前住户是位独居老太去年冬天在浴缸里突发心被发现时身体已经泡得发镜中雾气聚成水珠缓缓滑我伸手擦拭的手僵在半本该映出我身影的位此刻站着一个背对我的男他穿着藏青色高领毛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那件被法医剪开的毛那块我亲吻过无数次的胎...
我按下浴室顶灯开关时,镜面突然蒙上一层雾气。这是搬进老宅的第七天。
丈夫三个月前在盘山公路坠崖后,我独自租下这栋民国时期的砖木小楼。
中介说前住户是位独居老太太,去年冬天在浴缸里突发心梗,被发现时身体已经泡得发白。
镜中雾气聚成水珠缓缓滑落,我伸手擦拭的手僵在半空。本该映出我身影的位置,
此刻站着一个背对我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高领毛衣,
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那件被法医剪开的毛衣,那块我亲吻过无数次的胎记。"阿承?
"喉咙里挤出的气音在浴室回荡。水龙头突然发出嘶鸣,暗红色的液体喷溅在大理石台面上。
镜中人影开始扭曲,瓷砖缝隙渗出粘稠黑水,腥锈味混着霉味直冲鼻腔。
我踉跄后退时撞翻了置物架,玻璃瓶碎裂声中,顶灯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瞬间,
镜中人影突然转身——那张被江水泡胀的灰白面孔,正隔着镜面直勾勾盯着我。
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抓起手机想要求救,却发现屏幕上映出的浴室背景截然不同。
裂纹遍布的雕花玻璃窗,铜绿斑驳的老式浴缸,还有镜中那个穿着绛紫色旗袍的女人。
她垂着头,湿漉漉的鬓发滴着水,青白的手指正按在镜面内侧。频闪的顶灯彻底熄灭时,
我听见镜面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手机光束扫过镜面的刹那,
旗袍女人的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嘴角咧到耳根的嘴里满是细密的尖牙。
后背撞上浴室门的瞬间,我摸到门把手上缠绕的湿发。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水滴声,
不同频率的敲击声在墙面形成诡异的共鸣。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丈夫车祸时的录音,
金属变形扭曲的呻吟声中,夹杂着某种生物黏腻的吞咽声。
瓷砖地面不知何时漫过脚踝的积水泛起涟漪,
我惊恐地发现水面倒影中的自己正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瞳孔扩张成两个黑洞,
举起的手指缓缓指向我身后。湿冷的呼吸喷在后颈时,
我终于想起中介欲言又止的提醒:这栋老宅所有的镜子,午夜后都不能照。
水面倒影的手指穿透现实与镜像的界限,青灰色的指甲陷进我肩膀的瞬间,
整面镜子突然迸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但那些裂纹中渗出的不是镜面碎片,
而是无数纠缠蠕动的黑色发丝。我被拖进镜中时听见旗袍女人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从泡胀的肺叶里挤出来的。腥冷的空气灌入鼻腔,等瞳孔适应黑暗后,
我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镜像浴室——青砖墙上挂着民国时期的美人月份牌,铜制吊灯积满蛛网,
八仙桌摆着发霉的龙凤喜烛。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2023年4月5日的日期下方,
滚动着三十七个未接来电。但所有来电显示都是0000-00-00,
最新来电的头像分明是三天前车祸现场拍摄的,我抱着丈夫残破的遗体痛哭的照片。
"你终于来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血液凝固。梳妆台前的雕花木椅上,
坐着穿藏青色毛衣的男人。他的皮肤在烛光下泛着尸蜡般的青黄,
后颈胎记已经腐烂成紫黑色孔洞,潮湿的织物纤维从毛衣破口钻出,
像白色蛆虫在空气里扭动。我想后退却撞上冰凉的身躯,
穿绛紫色旗袍的女人正将下巴搁在我肩头。她垂落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
和浴缸排水口卡着的那截白骨形状完全吻合。"每个午夜,这面镜子能送回一件阳间的东西。
"阿承的关节发出枯枝折断的声响,他举起泡烂的左手,
掌心托着我今早扔进垃圾桶的抗抑郁药瓶,"但回去的必须是等重量的替代品。
"旗袍女人突然咯咯笑起来,她腐烂的声带震落领口的蛆虫。梳妆镜在此刻泛起涟漪,
我看到现实世界的浴室里,另一个"我"正弯腰捡起滚落的药瓶。
那个我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藏青色毛衣下摆还在往下滴着黑水。铜吊灯突然剧烈摇晃,
墙壁渗出带着冰碴的血水。阿承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折断声,
像提线木偶般扭转脖子:"该准备祭品了,
守镜人要维持两个世界的平衡......"旗袍女人突然将我推向梳妆台,
梳齿刺破掌心的瞬间,镜面浮现出老宅历任住户的惨白面孔。1912年吞金自杀的姨太太,
1943年溺毙在浴缸的日伪军官,
1987年被丈夫砌进墙里的女人......她们腐烂的指尖正穿透镜面,
争相抓住我的手腕。铜镜边缘的八卦纹突然开始转动,
我惊觉旗袍女人的身影在镜中分裂成十二个重影。每个影子都在不同年代的服饰间变换,
而她们残缺的身体部位,正与浴室各个角落的陈旧污渍完美契合——墙缝里的金箔碎片,
瓷砖上的弹孔,还有浴缸底部暗褐色的抓痕。当铜镜吞没我最后一根手指时,
手机突然播放起婚礼录像。视频里阿承为我戴上戒指的画面中,
镜台背景里始终站着垂首的绛紫色旗袍女人。她藏在喜烛阴影里的左手,
正缓缓对着镜头比出与梳妆台雕花相同的诡异手势。
旗袍女人分裂的虚影突然全部转向梳妆镜。十二个不同年代的"守镜人"同时伸出手指,
腐烂程度不一的指尖穿透我的眼球,冰凉的触感却从现实世界的浴室天花板上传来。
我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浴缸里。水面漂浮着抗抑郁药片的锡箔包装,
但每粒药片凹槽里嵌着的都是人牙。手机在洗手台震动,三十八个未接来电的通知上方,
显示着丈夫车祸前发来的最后一条语音:"浴缸排水阀好像堵了,
你检查......"语音后半截突然变成高频啸叫,瓷砖缝隙开始渗出带着冰碴的血水。
那些血珠在墙面自动排列成民国时期的黄历数字,当最后一行浮现"忌破镜"时,
整个浴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报时声。老式座钟、电子表、收音机整点报时,
所有声音都卡在午夜十二点的刻度。镜面在声波共振中泛起涟漪,
我看到镜中世界的八仙桌上,
并排放着三盏长明灯——烛芯分别是我的头发、阿承的指骨和旗袍女人的半截小指。
旗袍女人的脸突然从水面浮出,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两重时空:现实世界的我正在用通马桶的皮搋子清理浴缸,
而镜像世界的我跪在铜镜前,用簪子将眼球表面刻满符咒。
两个场景的排水口都涌出纠缠的黑发,那些发丝间裹着金耳坠、将官徽章和碎玻璃。
"认知锚点要消失了。"阿承的声音从排水管深处传来。
我惊恐地发现记忆正在被某种力量梳篦,
关于车祸的细节变得模糊不清——原本停在盘山公路护栏外的银色捷达,
在回忆里逐渐变成民国样式的黑色奥斯汀轿车。浴缸水位开始疯涨,
混着血水的液体倒灌进鼻腔。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我触碰到浴缸底部凸起的铭文。
1912年款科勒浴缸的出厂编号下,刻着七组不同字迹的"正"字计数,
最新划痕还沾着暗红色指甲油。手机突然自动播放监控录像。画面显示昨晚23:58分,
我梦游般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用口红反复书写倒置的篆体"囚"字。而镜面反射出的场景里,
十二个旗袍女人正托着我的手腕,她们的脚踝都拴着浸血的铜铃铛。当水面漫过下巴时,
镜中突然伸出数十只青灰色手臂。那些手臂的主人在不同年代的服饰间闪烁,
却都缺失了右手小指。它们强行掰开我的嘴,将某种滑腻的活物塞进喉咙。在意识消散前,
我听见此起彼伏的宣告:"第七任守镜人,归位。"积水退去后的浴室焕然一新。
镜框爬满藤蔓状血丝,雕花玻璃窗上的弹孔变成了祥云纹,而那截卡在排水口的白骨,
此刻正戴着我消失的婚戒。手机屏幕亮起,三十八个未接来电全部变成旗袍女人的黑白遗照。
她身后的雕花镜台前,隐约可见正在梳头的藏青色背影。那个男人后颈的胎记图案,
与老宅地砖下的镇煞符咒完全重合。窗外传来唢呐声,民国迎亲队伍抬着空轿穿过午夜街道。
轿帘掀开的刹那,我看到七个浑身湿透的新娘并排而坐,
她们掀开盖头的动作让所有镜子应声碎裂。铜镜将我的视网膜灼刻上符咒时,
所有疼痛突然消失了。旗袍女人用半截小指蘸着血水,在我掌心画出血肉模糊的八卦图。
些溃烂的纹路竟与老宅地下室找到的《镇宅秘术》残页完全吻合——泛黄宣纸上缺失的章节,
此刻正在皮肤表面生长出新的墨迹。"现在你能看见真实的时间了。
"阿承的声带里钻出藤壶状肉瘤,他腐烂的手指划过空气,墙皮瞬间剥落成纷飞的纸钱。
民国花砖在霉斑中翻转为现代瓷砖,又坍缩成明清青石地砖,
时空的尸骸正在这个房间层层堆叠。浴室突然响起三十九声电话铃,
每个声波都在墙面震出人形凹痕。当第三十九道凹痕浮现时,
我终于看清那些都是历代守镜人最后的挣扎姿态——1943年的军官用枪托砸镜,
1987年的女人用指甲抠门缝,而最新的凹痕正随着我的呼吸逐渐成型。
手机自动解锁相册,
那些车祸后拍摄的浴室装修照片正在发生恐怖蜕变:防水涂料变成浸血符纸,
LED灯管扭曲成招魂幡,我在镜中的倒影始终多出一双手臂。
最后一张照片日期显示1999年4月5日,画面里的我穿着绛紫色旗袍,
正在给浴缸里的丈夫修剪泡烂的指甲。"重量交换从不是物理守恒。
"旗袍女人将我的头按向水面。在双重倒影中,我看见2015年的阿承在镜前剃须,
民国款式的镜框里却映出他穿长衫的模样。那个倒影突然转头微笑,
他的牙齿间咬着半截金锁——正是老太太遗体火化时,从她喉骨里取出的陪葬物。
排水口突然喷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裹着七枚不同年代的婚戒。
最崭新的那枚内圈刻着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此刻却渗出暗红色铁锈,
在戒面形成"奠"字花纹。当铜铃声穿透鼓膜时,
我终于理解了守镜人真正的职责:我们不是通道守卫,而是时间的溃疡。
每个午夜用记忆喂养这面镜子,防止饥渴的岁月将整个现实吞噬。旗袍女人的脸开始脱落,
露出后面七张重叠的面孔。她们同时指向正在结晶化的浴室墙壁,透过琥珀色的时光琥珀,
我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正在镜前梳头。有的在民国夜灯下描眉,
有的在九十年代日光灯管下吞药,有的正在被青灰色手臂拖入镜中。"该迎接下一位了。
"阿承的脊椎突然窜出青铜锁链,链节上刻着所有住户的死亡时辰。当锁链缠住我的脚踝时,
手机显示收到新信息——是十分钟前我发给房屋中介的询价记录。镜面泛起微波,
现实世界的浴室里,年轻情侣正在验收刚过户的老宅。女孩对着雾气氤氲的镜子补口红,
她身后男友的倒影正缓缓举起泡肿的手,藏青色毛衣领口隐约露出暗红色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