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成蝶梦开始

1 雪夜重逢原来有些人重逢，是为了把未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

细碎的雪花飘落在包厢窗外，我缩在角落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边缘。

同学会的热闹氛围与我格格不入，就像这杯我点的温水，放在一桌香槟红酒中显得格外突兀。

包厢门被推开，喧闹声戛然而止。陆沉渊踏入视线的那一刻，我的呼吸凝固了。

他比三年前更加挺拔、沉稳，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轮廓。众人簇拥着他入场，

仿佛他是这场同学会的真正主角。我的目光落在他肩头未融的雪屑上，

白色晶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恍惚间，

我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雪之夜——那晚我们离婚，我独自拖着行李箱踏入漫天风雪中。

他肩上的雪花，像极了我心口迟迟无法融化的冰霜。“沉渊，这边!”有人高喊。

他转头微笑，左手随意抬起，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刺眼夺目。

那枚戒指——是我们当年领证时匆忙买的素圈。离婚那晚，我站在护城河边，

将它用力掷入水中。他竟然又买了一模一样的款式。“林老师，好久不见。

”坐在我对面的女同学友好搭话，“听说你在市一中教语文？”我点头，

强撑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真好，稳定工作，朝九晚五。”我没说的是，

单亲妈妈能有这样一份工作已经很幸运。为了照顾女儿，我放弃了出版社的高薪职位，

选择了离家近的学校。嘈杂的谈笑声在我耳边模糊成一片。有人拍桌倒酒，

有人回忆青葱岁月。“哎，沉渊，你还记得当年追你到广播站表白的林疏月吗？

”体委李强醉醺醺地大喊，声音响彻整个包厢。我的手指蓦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那段青涩又炽热的回忆被毫不留情地扯出，暴露在众人目光下。满室哄笑。

陆沉渊的目光穿过人群，与我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转瞬即逝。“我结婚了。”他平静地说，举起左手，那枚戒指再次闪耀。刹那间，

我仿佛听到心脏裂开的声音。我低头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包装纸，放入口中。

牙齿用力咬碎硬壳，甜腥在舌尖炸开，冰凉的感觉蔓延全身。他的回答，既是对过去的否定，

也是对现在的宣告。这个男人，早已不是我的谁。他说着“结婚了”，却没提“离过婚”。

似乎我们那段婚姻，如同一场不值一提的梦。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样的颜色。“听说山路已经封了，今晚可能要在这住一晚。”有人说。

我心头一紧。与他共处一室一晚，这是我离婚后竭力避免的局面。同学会进入后半段，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我本想婉拒，

却被几个女同学硬拉着加入。“最后一个到场的林疏月，罚酒三杯！”我抿了抿唇，

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酒精顺着喉咙滑下，胃部灼烧般疼痛。我不擅长喝酒，

这三年来更鲜少触碰。恰在此时，山庄突然停电。包厢陷入一片漆黑，

只剩窗外雪光映射出模糊的轮廓。“太好了，黑暗中的真心话游戏更刺激！

”不知谁喊了一句。转动的酒瓶在我面前停下。“林老师单身三年，是忘不了谁吗？

”有人故意问道。包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我回答。我知道，他们是在等一场好戏。

我轻笑一声：“离异带娃，市场竞争力差罢了。”话音刚落，一声脆响划破沉默。

陆沉渊突然摔碎了手中的酒杯。“抱歉，手滑。”他的声音异常冷静，却藏着隐忍的怒火。

黑暗中，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我认出那触感——是陆沉渊。三年过去，

我仍能在黑暗中辨认出他的气息。“你女儿的父亲是谁？”他靠近我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耳畔，酒精的味道混合着他独特的气息，让我一瞬间恍惚。

我猛地甩开他的手：“反正不是需要亲子鉴定的关系。”黑暗中，我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句话，刺向的是三年前那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当初我发现怀孕，激动地告诉他，

却换来一纸亲子鉴定单。他怀疑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一刻，

我们之间最后一丝信任彻底崩塌。“我去洗手间。”我猛地站起，逃也似的离开包厢。

走廊上几盏应急灯提供了微弱的光亮。我靠在墙边，深呼吸平复心跳。这场重逢，

比我想象中更加艰难。等我回到包厢时，电力已经恢复。陆沉渊不见踪影，

有人说他去了外面抽烟。我松了口气，悄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林老师，这么早就走？

”“明天有课。”我撒了个谎。走出山庄大门，漫天大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掩埋。

我拢紧大衣，踩着积雪往停车场走去。“我送你。”陆沉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没有回头，

继续向前走。“你不能开车，你喝酒了。”他追上来，语气强硬。“我可以叫代驾。

”“这鬼天气，没人会来。”我站住脚步，转身面对他：“陆沉渊，你到底想怎样？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深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个女儿？

”“你有资格知道吗？”我冷笑，“当年你口口声声要亲子鉴定，现在又装什么深情父亲？

”“疏月，我错了。”他声音低沉，“那时我被人设计，收到了匿名信和照片，

我一时糊涂才会那样。”“所以呢？”我抬头与他对视，“所以我就该原谅你，重新接纳你？

陆沉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转身离去，他没有再追上来。回到家，

女儿小希已经睡着了。保姆说她等我等到睡着，

床头还放着她亲手做的贺卡——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却几乎忘记了。

我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看着她酷似陆沉渊的眉眼，心中百感交集。三年了，

我从未告诉过他，女儿已经平安出生。凌晨时分，我的手机突然亮起。

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你撕碎的情书，我粘了三年。”附带一张照片。

那是一页泛黄的纸页，上面布满狰狞的胶痕，却依稀可见我曾经青涩的笔迹。

那是大学时我写给他的情书，在离婚那晚被我撕得粉碎。我心头一震，放下手机，

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楼下，陆沉渊站在雪地里仰头望着我的窗户，肩上落满月光和雪花。

我们的目光隔着玻璃相遇，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他的嘴唇微动，

我读出了他的话语：“疏月，我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发现那里全是你的影子。”雪夜中，

他的声音融入风雪，却重重敲击在我心上。我缓缓拉上窗帘，在黑暗中无声落泪。

原来有些重逢，是为了把未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然后——让它以另一种方式愈合。

2 钝刀婚姻他用我的爱铸成王座，却忘了跪着的人如何起身记忆像一把钝刀，

割得不深，却足够痛。思绪飘回到几年前，医院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我提着果篮站在陆母病房外，听着医生低声说着“癌细胞转移”几个字眼。陆沉渊脸色惨白，

像一尊石膏像。他忽然抓住我拎果篮的手，指节泛白。“结婚吧，我妈想看我成家。

”我愣住了。阳光从窗口洒落，照在他疲惫的眼下。那么多年的暗恋，

我幻想过无数种被求婚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是在医院走廊，是为了满足一位病重母亲的心愿。

一个月后，我们站在民政局的红墙前拍照。领证照上他眉心微蹙，像在签一份商业合同。

我嘴角僵硬地扬起，试图掩饰内心的失落。“下午去看婚戒。”他边说边接起电话，

转身走开。婚戒柜台前，他终于结束通话，瞥了一眼满柜台的钻戒。“选你喜欢的。

”我指向最朴素的那款。“这个吧。”他点头。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知道，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我。我只是他满足母亲心愿的工具，是他人生剧本中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但爱情让人盲目。我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陆沉渊创业后，每天工作到深夜。

我学着电视剧里贤惠妻子的样子，每天给他送煲汤到公司。夏日的午后，

我提着保温桶走进他的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他助理调侃的声音。“陆总，

夫人又送爱心便当啦？”我脚步一顿。陆沉渊叹了口气。“她只会这些。

”短短五个字如同一把匕首，扎进我的胸口。我努力挤出微笑，推门而入。他看见我，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冷静。“放那边吧。”他头也不抬，指了指会议桌。

他的助理朝我投来怜悯的目光。“我先走了。”我放下保温桶，转身离开。走出公司大门，

眼泪终于决堤。原来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只会煲汤的家庭主妇。我的爱，在他看来如此廉价。

我蜷在沙发上等他讨论婚礼细节，电脑蓝光映着他的侧脸。不知何时，我睡着了。半夜三点，

我被手机振动声惊醒。陆沉渊坐在书桌前，背影挺拔。我悄悄起身，想给他披件外套。

屏幕上的内容让我僵在原地。他正在把我精心设计的请柬模板发给陈薇然，

附言：“帮我改专业点。”陈薇然，他大学时的红颜知己。我强忍住心头的刺痛，

轻手轻脚回到沙发。他甚至不屑于用我的作品。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决定考编成为一名人民教师，有尊严地活着。

但命运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我苦学三个月，依然以五分之差名落孙山。那晚，

窗外电闪雷鸣。我的复习资料铺满桌面，试卷上红色的错号像一个个嘲笑。陆沉渊难得早归，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他瞥了一眼我的复习资料，嘴角勾起轻笑。

“我高三做这些题都不需要演算纸。”一句话，点燃了我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重重摔倒在地。“谁不知道你是天才？

谁不知道你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爆发。我冲出门去，

暴雨瞬间浇透我单薄的衣衫。雨水混着泪水滑落脸颊，冰凉彻骨。十字路口，

一家便利店亮着温暖的灯光。橱窗上贴着招聘启事：“诚聘收银员，高中以上学历即可。

”陆沉渊追了出来，没打伞，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前。我指着招聘启事，笑出眼泪。

“看，我这种笨人，只配当收银员。”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衬衫。他站在暴雨中，

任由婚戒被雨水浇得冰凉。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是事实。

在精英如他的世界里，我这样的普通人，终究是不配的。那一刻，我看着他眼中的怜悯，

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孤独——即使你站在爱人面前，却仿佛隔着整个银河系。

回家的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暴雨冲刷着城市的街道，也冲刷着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他用我的爱铸成王座，却忘了跪着的人终有一天会站起来。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个眼神就能笑一整天的女孩了。从那一刻起，

我开始计划如何结束这段婚姻。钝刀割肉最为痛苦，是时候画上句号了。风雨过后，

天总会亮。但我不知道的是，在挣脱这段感情的牢笼后，命运会将我推向何方。

直到我遇到那个他，也是我新生的开端。3 野火新生江牧野，

你是劈开冻土的第一缕春光初春的书店总有股独特的气息，

混合着新书的油墨香和木质书架的沉稳。我在童书区整理我的新作签售会现场，

没注意到角落里那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年轻人。他蜷坐在地上，

抱着我的绘本《没有耳朵的兔子》，嘴角挂着傻乎乎的笑容。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

却又藏着某种我无法解读的成熟。我收拾完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出现在结账柜台前。“老师，

鳄鱼先生最后找到鸭妈妈了吗？”他眼睛闪着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我愣住了。

“这本还没出版下集。”“我等。”他笑得灿烂，像是等待绘本结局比等待什么都重要。

我没想到两周后在出版社会再见到他。茶水间门口，他靠在墙边，

手里握着我落在会议室的草稿本。身上穿着整洁的白衬衫，不再是那日随性的卫衣。

“林老师。”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又克制。我伸手要回稿本，他却没松手。“林老师，

我叫江牧野，想给你的故事画英译本插画——用我理解的，你的孤独。”我盯着他看了几秒。

“你懂什么是孤独？”“不懂。”他坦然承认，“但我看得懂你画里的孤独。

鳄鱼先生在找家，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对吗？”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

落在他的侧脸上。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人第一次真正看见。

编辑部主任破天荒批准了他的实习申请。“年轻人的视角，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新思路。

”主任这样解释。但我知道，更多是因为他的作品确实打动了所有人。实习的第三周，

我发现他总在我画稿时偷拍。“删掉。”我放下画笔，语气冷硬。“不能。”他倔强地摇头，

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你皱眉的样子像在拯救世界。”屏保是我专注作画时的侧脸，

眉头微蹙，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我肩上。我慌乱中打翻了调色盘，颜料洒了一桌。

他却不慌不忙，蘸着蓝色颜料在我掌心画了个小太阳。“你看，光在这里。

”他指着我的掌心，眼神比那抹蓝色还要深邃。二十三岁的他，

眼里有种不该有的沧桑和坚定。那天下班，我们一起去接小满放学。我没告诉他小满的存在，

但当我在校门口等待时，他主动跟了过来。“我去附近买杯咖啡。”他说得云淡风轻。

小满蹦蹦跳跳跑出来，一头扎进我怀里。“妈妈！今天老师表扬我画画最棒！”我蹲下身，

替她整理有些歪的发卡。“这是我的同事，江叔叔。”江牧野蹲下来，与小满平视，

递给她一个纸杯。“热巧克力，不烫。”小满接过杯子，眼睛亮晶晶的：“谢谢江叔叔！

”回家路上，小满牵着江牧野的手，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他听得认真，

时不时点头或发问，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到家门口，小满先跑进去找保姆阿姨。

江牧野站在门外，眼眶通红。“她真可爱。”他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我气自己没早出生五年，让你独自淋了那么多雨。”我心头一震。

这个比我小五岁的男孩，说着超出年龄的话语。他眼中的真诚和懊恼让我无法怀疑他的真心。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试图筑起防线。“我想了解。”他目光坚定，“每一个细节，

每一处伤痕。”从那天起，江牧野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会在周末带着小满去公园放风筝，会用专业的视角指导我绘本创作，

会在我加班时默默送来热茶和点心。有时我会想，这样的温暖是否只是昙花一现。

直到他接到国外交流项目的邀请函。“三个月，NASA的科普绘本项目。”他拿着邀请函，

表情复杂。我强装镇定：“去吧，难得的机会。”“你不挽留我？”他似乎有些失望。

“成长需要经历分别。”我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我的不舍。机场分别前一天，

他突然告诉我机票改签了。“晚了三天。”“为什么？”“想多看三天的雪。

”北方初雪来得早，我们裹着同一条围巾站在公园里。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

像是点缀了细碎的星光。他低头吻我，带着青涩与热烈。“姐姐，

等我变成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大人。”我笑了：“你已经是了。”他离开的第二十九天，

我收到一条陌生信息。是陆沉渊的胃癌诊断书。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视频通话突然响起，江牧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怎么了？

你眉头又皱起来了。”他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他似乎看穿了什么，突然语气强硬：“把手机给我看。”我翻转镜头，让他看到那份诊断书。

“回删除。”他声音冷静，却藏着压抑的怒火。“他病了。”我低声说。“那又如何？

”“小满的亲生父亲。”“我知道。”他突然扳过我的肩膀，隔着屏幕直视我的眼睛，

“别回头，我嫉妒所有让你皱眉的往事。”他的语气强硬得不像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疏月，你的悲伤我懂，但你的未来不该由过去决定。”我沉默了很久。“我等你回来。

”最终，我只说了这一句。“一定。”他笑了，眼角满是笑纹，“带着新故事，

带着太空的星星，带着我对你和小满的思念。”挂断电话后，我删除了那份诊断书。

过去的伤痛已经足够，而未来——我决定交给那个敢于闯入我生命的年轻人，

那个像野火一样炽热、执着的江牧野。他是劈开我心中冻土的第一缕春光，让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