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球里

警报声划破夜空时，程岩正蜷缩在废弃集装箱里啃半块发霉的面包。

"第47区清查！

所有居民出示ID卡！

"金属靴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程岩条件反射地掐灭蜡烛。

三个月前穿越到这个宝可梦世界时本想着得到金手指然后抓神兽成为世界最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穿越来自己会成为见不得光的黑户。

"出来！

"集装箱门被猛地拉开，手电强光首射眼睛。

程岩抬手遮挡，看到治安官肩膀上的小拉达龇着牙，死死的盯着程岩，那治安官问道："ID卡。

"程岩沉默地摇头。

治安官冷笑一声，小拉达立刻扑上来，尖锐的爪子抵住他喉咙。

"又是下水道老鼠。

"治安官掏出一个黑色装置，"根据联盟法令，未登记公民将——""轰！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人群尖叫。

治安官咒骂着收起装置："算你走运。

"转身奔向骚乱源头。

程岩瘫坐在地，冷汗浸透后背。

这是他第三次差点被"净化"——那些治安官管这叫"人道主义清除"。

清晨，程岩混入早市人群。

摊位上摆着诱人的精灵球，最便宜的也要3000联盟币——相当于贫民窟居民三个月的收入。

旁边告示栏贴着通缉令：”悬赏未登记训练家，每抓获一名奖励5000联盟币“"小哥，要这个吗？

"秃顶商贩突然拽住他，从怀里掏出个生锈的精灵球，"只要800，虽然有时候会卡住..."程岩摇头走开。

上周西区的老汤姆买了这种黑货，收服波波时球体炸裂，整条右手臂现在还在诊所挂着。

市场尽头围着群人，程岩挤进去看到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正在表演——命令一只独角虫撞击铁板，每次撞击后喂它一粒黄色药丸。

"这是兴奋剂。

"旁边拾荒老人低声说，"能让宝可梦忘记疼痛，但用不了几次就会..."话音未落，独角虫甲壳突然裂开，绿色体液喷溅而出。

少年慌忙把它塞回破旧的精灵球，向观众讨钱。

程岩胃部抽搐。

这和他想象中的宝可梦世界相差太远了。

动画里小智扔顶帽子就能获得皮卡丘青睐，而这里..."烈雀群！

快跑！

"尖叫声突然炸响。

天空暗了下来，数十只眼睛发红的烈雀俯冲而下。

人们西散奔逃，一个瘸腿女孩被撞倒在地，装满废铁的篮子打翻在地。

程岩本能地冲过去。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看清了野生宝可梦的眼睛——那不是动画里的圆润可爱，而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瞳，充满捕食者的冰冷。

最前面的烈雀啄向女孩眼睛时，程岩抄起铁棍砸过去。

烈雀尖叫着躲开，转而攻击他。

铁棍击中翅膀的触感令人作呕，像是打碎了一袋骨头和羽毛。

更多烈雀围过来。

程岩护住女孩后退，后背撞上铁丝网。

绝境中，他注意到不远处排水沟里有团橘红色的影子——一只受伤的小火龙正警惕地观察这场骚动。

程岩脑海中闪过贫民窟老驯兽师的话："宝可梦和野兽没区别，要么你驯服它，要么它吃掉你。

"在又一只烈雀扑来时，程岩做了一件后来回想起来都毛骨悚然的事——他抓起地上带血的铁片，用尽全力掷向小火龙。

铁片深深扎进小火龙后腿。

它发出凄厉嚎叫，转头对程岩露出獠牙。

但下一刻，烈雀群转移了目标，扑向这个更显眼的猎物。

"想活命就帮我！

"程岩对小火龙大喊，同时举起颤抖的手。

他不知道宝可梦能否听懂人言，但这己是最后的赌注。

小火龙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它深吸一口气，对着追咬程岩的烈雀喷出火焰。

准头很差，但足够吓退大部分烈雀。

剩下的几只被程岩用铁棍解决。

当最后一只烈雀逃走时，程岩瘫坐在地。

小火龙一瘸一拐地靠近，在他面前停下。

它右眼上方有道狰狞的伤疤，尾巴火焰比正常小火龙暗淡许多。

程岩缓缓伸出手。

小火龙突然咬住他手腕，牙齿刺入皮肤，但奇怪的是没有继续用力。

某种奇异的感觉顺着伤口流淌——不是疼痛，而像是两种孤独在互相确认。

"你也是...被抛弃的吗？

"程岩轻声问。

小火龙松开嘴，舔了舔渗血的伤口。

远处传来治安官的哨声，程岩咬牙站起来："跟我走吗？

没有精灵球，没有药物，可能明天就会饿死。

"小火龙用行动回答——它咬住程岩的裤脚，拖向与哨声相反的方向。

他们穿过散发着腐臭的巷子，最后钻进一间半塌的混凝土管道。

月光从裂缝渗入，照在小火龙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程岩撕下衬衫包扎它的腿伤时，发现它腹部有处不自然的凸起——像是皮肤下埋着什么金属物件。

管道外，又一轮清查开始了。

程岩抱紧小火龙，感受着它不稳定的体温。

在这个世界，没有ID卡的人不配拥有宝可梦。

但他们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宝可梦，而是那些制定规则的人。

小火龙突然抬头，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喷出一簇火星。

程岩摸着它崎岖的头部鳞片，第一次感到这个冰冷世界的温度。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彼此的ID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