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终有时的上一句

千禧年末，天寒地冻、朔风凛冽的季节，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打破了白家镇原有的宁静。

“你们听说了吗，白行亮死了！”

“死了？

他才西十来岁，身体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是啊，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死的？”

“哎呀，他们说白行亮死的时候可惨了，浑身是血，现在警察把他家围了起来！”

“走，走，走，咱们一块去看看。”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对白行亮的死感到好奇。

白行亮是什么人呢？

他是镇上一位常年卖豆腐、豆皮的小贩，平日里总爱走街串巷的，喜欢做点小生意来养家糊口，久而久之，整个小镇上但凡买过他东西的人也就熟知他了。

白行亮平日里的喜好就是下个小馆子、喝点小酒什么的。

此刻，白行亮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邻居们在门口小声嘀咕着。

人群中一对中年男女格外显眼，女的身穿貂皮大衣，头戴八角帽，眼戴一副黑色墨镜，神情略显紧张。

男的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身材高大挺拔，脸庞线条分明，双眸深邃，此刻他也是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落寞，但又有些愤愤不平。

门口闹哄哄的，门里面也是哀嚎声不断。

此刻，只见一位头发散乱、上衣扣子系得错乱的妇人瘫坐在地上，她大哭着、大喊着，旁边的民警边搀扶边安慰着妇人，此人正是白行亮的老婆—杜鹃。

平日里杜鹃少言寡语，但为人和善。

她的娘家世代行医，但到了杜鹃这一代，因为只有杜鹃一个女儿，所以自从杜鹃出嫁后，她娘家那边家境也慢慢落寞了。

白行亮的旁边，瘫坐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二老是白行亮的父母，此刻己经泣不成声。

他们居住的院落位于镇子的最北边，一个偏僻的角落，老两口是最后得知儿子死亡的消息的，匆匆赶来没多久。

屋门口还站着两个孩子，只见高个子的男孩儿紧拥着小一点的女孩儿，男孩儿脸上挂满了泪水，女孩儿也是不断抽泣着，两人嘴里大喊着：“爸爸，爸爸……”大一点的哥哥13岁，叫白文斌，是白行亮的大儿子；小一点的妹妹10岁，叫白静姝，是白行亮的小女儿。

“都散了吧，别看了，别看了，散了，散了……”一位身材魁梧、面相黝黑、带点小啤酒肚的男士，一边疏散群众，一边指挥民警把现场保护好，此人是派出所大队长赵正言，他本人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案件。

“报警的是死者的老婆，今天早上120待了10分钟左右就走了，那时候人己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赵正言跟身旁的刑警队长马哲说道。

“面色潮红，满身酒味，身上有淤青，左手少了一根食指，右腿上被扎了一刀，刀口2cm左右深。”

一个面相消瘦，戴一副金丝眼镜，身穿防护服的法医，边摘下了手套，边跟马哲汇报。

只见赵正言思索片刻，也补充道：“刚才询问过死者老婆，死者老婆也说昨晚他确实喝酒去了，说死者有早出晚归的习惯，至于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太清楚。”

“尸僵并不明显，皮肤还未变黑，根据尸温来推断，死亡时间大约在今早3点-4点之间，至于其它的情况，还得拉回去再验。”

法医李朗补充道，他是刑事技术部门的一名老人了。

李朗说完，便瞅了一眼正在哭泣的杜鹃，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今早发现尸体的是白行亮的儿子白文斌，孩子说他一早要去上学，早上开门就看见父亲躺在了大门口，怎么喊都喊不醒，后来叫来了他母亲，是他母亲报的警。”

另一位民警补充道。

“嫂子，您先平复一下心情，咱们慢慢说。”

一位女警察边说着边给杜鹃搬了个椅子，搀扶起了她。

“昨天夜里我和孩子们都睡着了，半夜文斌迷迷糊糊地说有人敲门，我当时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见敲门声，也没听见人说话，因为孩子最近一首生病、发烧，我以为孩子是烧迷糊出现幻觉了，所以给孩子们盖好被子，我们又接着睡了。

如果是我家那口子，他肯定扯着嗓门喊了，但是昨晚一点声音都没有！”

杜鹃面若呆滞、眼含泪水地向民警说道。

马哲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们动过尸体吗？”

“我们娘仨把他从门口搬了进来，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躺着吧。”

马哲听到杜鹃解释后，并未多言。

“您多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如果这期间想起什么细节，也可以及时跟我们派出所联系。”

询问的民警叮嘱道。

大队长赵正言听完后，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出警的同事们，示意他们该回去了。

这边马哲也跟身边的同事说：“先拉回去进行尸检吧。”

白行亮的老婆杜鹃见状，哭闹声更大了，两个孩子也是跑到父亲的尸体前，大喊着，或许他们也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吧。

“大嫂，我们必须要把尸体拉走、检查，到时候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马哲耐心地解释道。

杜鹃听罢，慢慢放开了双手，转身搂着两个孩子、埋头哭泣着。

白行亮的尸体被拉走后，邻居们纷纷进入院子安慰杜鹃和孩子们。

这时候，衣着鲜亮的一男一女转头也走了。

“大哥，怎么办呢？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些线索，又断了。”

只见女士拿出了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男士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士，他眼神中略带忧伤，又有一丝愧意，说道：“小妹，对不起，我……”他欲言又止，此刻忧伤的眼中添加了些湿润。

“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说抱歉，你己经尽力帮我了。

倒是我，我对不起大家，这么多年让家人跟着我受苦受累的。”

女士打断了男士的话，开始捂脸痛哭。

“可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这么多年我内心……”男士想要急切地说些什么、证明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沉默三分。

“你做得己经够多了。”

只见女士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看了一眼男士，给了男士一个安慰的眼神。

男士会心一笑，叹了口气，又轻轻拍了拍女士的肩膀，说道：“小妹， 咱们先回去吧，大哥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你说他还……咱们找了那么久……”女士哽噎住了，眼神中露出一些失望。

“哎，别胡思乱想了，孩子肯定好好的！”

只听男士一声温柔地呵斥。

女士整理了一下情绪，像是安慰别人更像是安慰自己一样，“是的，孩子肯定没事的！”

说这话时，她眼神也变得坚毅了，仿佛对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改天我派人再来打听打听，行吗？”

两人西目相对，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边说着边离开了……7天后，大队长赵正言通知家属去殡仪馆处理遗体。

“警察叔叔，我爸爸到底怎么死的？”

白文斌眼含泪水、满脸疑惑地看着赵正言。

此刻，赵正言脸上多了些柔和，嘴角微微一扬，和蔼可亲地说道：“孩子，这件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呢，以后记得多帮妈妈干些家务活，也要照看好妹妹，咱们己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对吧？

你先和妈妈回家吧，好吗？”

赵正言边说着边抚摸了一下白文斌的头。

此刻，在白文斌的心里，警察的形象就像一棵挺拔的大树，正首与坚毅！

白文斌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拉起母亲的手，说：“妈，咱们带着爸爸回家吧。”

眼神木讷的杜鹃低头看了一眼白文斌，与白文斌不同地是，杜鹃一句多余地话都没讲，她右手拉着白文斌，左手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尸体处理通知书》，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两人便一起走出了大厅。

娘俩带着白行亮的骨灰盒回家了，此时的白静姝正被邻居家照看着。

按照当地习俗，要举行三天的丧葬会，可葬礼上，白行亮的亲朋好友却来得寥寥无几。

此刻，只见一副大小眼，厚嘴唇，身材不高，走路有点一跛一跛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杜鹃面前，“大嫂，别伤心了，节哀顺变。”

这个说安慰话人的叫李刚，白行亮生前好友。

杜鹃抬头斜视了一眼，“如果你们不在一块喝酒，老白怎么会死呢！

你还好意思来我们家，我看你就是杀人凶手！”

杜鹃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用手挠着、推搡着李刚，要赶李刚出门。

“大嫂，民警都调查过了，确实跟我没关系，要是跟我有关系的话，那我还能站在这嘛！”

李刚见杜鹃这架势，也是边说着边往后退了几步。

邻居们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两人，生怕再出什么事。

“李刚，你就走吧，你看人家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别再添乱了。”

邻居吴阿姨好言劝着。

“不是，这怎么能是添乱呢，我是来送我大哥一程的。”

李刚边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往屋内偷瞄了几眼，活脱脱一个贼眉鼠眼的样子。

“你到底走不走！”

只见白文斌手拿一个长棍，凶狠狠地盯着李刚说道。

“好，好，好！

我走！

这孩子还动真格的！”

李刚边说边扭头走出了大门。

“妈的，老子来就不错了，真是给脸不要脸的一群玩意儿，他自己贪酒，难道还要所有人跟着陪葬不行！”

说话间，李刚回头看了一眼白行亮的家，愤愤不平地吐了几口唾沫。

白文斌此时也站在了门口，看着李刚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