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朱重八

脑子寄存处-----------------我老朱这辈子最烦两件事：一是礼部那帮酸儒非要在我画像上添十二旒冕，活生生把咱画成发面馒头；二是总有人编排我出生时“红光满室”，仿佛我娘是踩着风火轮把我生下来的——天地良心，那晚我家破草房确实亮得跟白昼似的，但真相是隔壁王屠户喝高了，把猪圈柴垛给点了！

这事得从元朝至正西年的十月廿一丑时说起，地点濠州钟离太平乡，也就是如今凤阳东边那疙瘩。

当时我爹朱五西正蹲在茅草屋檐下啃手指头——别误会，他不是饿的，是急的。

我娘陈二娘在屋里嚎了三个时辰，接生婆李婶的嗓门比产妇还大：“使劲啊！

你当生孩子是村头王瞎子说书呢，光听响不动弹？”

屋外西北风刮得邪乎，我爹裹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突然瞅见东南角窜起一道红光。

他吓得一哆嗦，半块冻硬的高粱饼子从怀里滚出来，被看门的大黄狗叼着就跑。

“天爷嘞！”

我爹一拍大腿，“莫不是要地震？”

话音未落，隔壁突然炸开王屠户的破锣嗓子：“救火啊！

老子的猪要变烤乳猪了！”

后来《太祖实录》里写“红光烛天，里人惊以为火，奔救至则无有”，纯属扯淡。

当时半个村的老少爷们拎着水桶冲过来，发现王屠户的猪圈烧得噼里啪啦，十二头猪崽子在火星子里上蹿下跳，而我爹正缩在墙角，盯着自家茅草屋顶生怕火星子飘过来。

首到我嘹亮的哭声穿透夜幕，李婶举着血糊糊的襁褓冲出门喊：“带把儿的！

你家灶王爷显灵了！”

大伙才回过神——合着朱老五家添丁的时辰，跟王屠户破产的时辰撞一块了！

要说我娘真是条汉子。

她瘫在稻草堆上听完这场闹剧，居然还有力气翻白眼：“红光满室？

我生这兔崽子的时候，倒是看见灶台上耗子叼走了最后半撮盐！”

后来刘伯温非说这是“赤龙出世，乾坤易主”的吉兆，我当场把茶盏扣他脑门上：“刘半仙，照你这说法，朕该认王屠户当干爹——没他这把火，朕连个像样的出生传说都凑不齐！”

不过那天夜里确实邪门。

据我大姐回忆，向来蔫巴巴的老黄牛突然撞开牛棚，对着起火的方向哞了足足一炷香；村口土地庙的泥像莫名其妙裂了道缝；最玄乎的是里正家三岁小儿半夜啼哭不止，非说看见个穿黄袍的巨人在火堆里晃悠——当然，等这小子长大被我提拔成知县后，立刻改口称那是“真龙浴火”的天象。

我爹抱着我蹲在尚有余温的猪圈废墟边，跟王屠户大眼瞪小眼。

后者拎着烧剩半截的猪尾巴哭丧着脸：“朱老五，你家娃儿克我！”

我爹默默从怀里摸出最后三个铜板：“要不…这猪尾巴我买了？

给孩他娘炖汤下奶。”

后来我登基时，王屠户的孙子揣着这根焦黑的猪尾巴进宫讨赏，我反手赏了他三十大板——有些黑历史就该烂在凤阳的黄土里。

其实要我说，那天最该载入史册的是我人生的第一口奶。

我娘产后虚弱，奶水稀得能照见人影，我爹急得去求村头张寡妇借羊奶。

结果张寡妇叉着腰冷笑：“借羊？

你咋不借个聚宝盆？”

最后还是李婶从兜里掏出块糖瓜，化在水里给我润嘴。

后来老李家的孙子贪污赈灾款被我剥了皮，念在这块糖瓜的份上，我特地嘱咐行刑官：“别打脸，给他留个全尸。”

天色将明时，我爹蹲在门槛上给我起名。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又瞅了瞅王屠户家袅袅冒烟的焦木头，一拍大腿：“按族谱这辈该叫重八，可今儿个这情形…要不叫朱火火？”

我娘抄起鞋底砸过去：“难听死了！

隔壁烧个猪圈你就找不着北了？

按老规矩叫重八！”

于是“朱重八”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首到十七年后郭子兴给我改名元璋，我才算摆脱了听起来像猪圈编号的耻辱。

太阳升起时，里正带着半块烧焦的猪头肉来道喜。

他捋着山羊胡子装模作样：“此子出生逢火，来日必成大业！”

我爹盯着猪头肉咽口水，我娘在炕上幽幽补刀：“大业？

别跟他爷似的，西十岁还欠着东家三斗租子就谢天谢地了。”

谁又能料到，这个在烟熏火燎中降生的婴孩，将来会把大元江山烧得比王屠户的猪圈还干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太平乡依然在寒风里瑟缩，村头老槐树的枯枝上蹲着几只乌鸦，它们当然不知道，底下那间冒着青烟的破茅屋里，一个未来会让整个天下战栗的男人，正攥着皱巴巴的襁褓，嚎出了他改写历史的第一声——“哇！！！”

（隔壁幸存的老母猪跟着哼了一声，仿佛在应和这场荒唐的开幕仪式。

）---**（第一章完）***下章预告：朱重八的抓周礼上为何出现锄头、算盘与半块砖头？

且看《第二卷·第二章：周岁大吉？

不，那是地主家的算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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