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生育的夫妻幸福吗

01"先天性输精管缺失。"医生的食指敲击在诊断书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诊室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连打印机吐纸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医生摘下眼镜擦拭镜片，这个动作持续得比平时漫长。

"先生我们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上面显示自然受孕的概率确实为零。

不过你可以考虑人工......"嗡嗡嗡此刻，所有的声音都在我耳边模糊。

我抓起报告单冲出诊室，身后护士的呼唤声被电梯提示音截断。

不锈钢电梯的镜面映出我那扭曲的脸，昨夜林舒倚在床头轻抚小腹的模样突然浮现。"老公，

我怀孕了。"她耳尖泛红的模样与七年前初夜那晚重叠，

无名指上的婚戒在台灯下折射着暖光。当时我笑着吻她发烫的耳垂，

说我们的孩子定会继承这双可爱的耳朵。电梯门在负一层打开时，

揉成团的诊断书擦着"建议复查"的字迹，精准落入医疗废物回收桶。

地铁口的糖炒栗子摊腾起白雾。系着靛蓝围裙的老汉已笑着捧起牛皮纸袋。

"照旧给林小姐带两斤？她最爱糖衣酥脆的。"我想了想，点点头，

看着琥珀色的糖晶在暖光灯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泽。塑料袋勒得指节发白，

我数着人行道砖缝里的烟头转移注意力。

突然有根薄荷绿的烟蒂刺入眼帘——和林舒藏在玄关鞋柜深处的烟盒是同款。"师傅，

去仁爱妇产医院！"熟悉的声线惊得我浑身一震。抬头正见薄荷绿丝巾掠过出租车窗沿，

那是我去年从苏黎世带回来的礼物。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等我回过神时，

自己已钻进后座。"跟上前面那辆薄荷绿丝巾的车。"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双倍车费。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眼我攥得发白的指节，方向盘猛打转入小巷。轮胎碾过栗子壳的脆响中，

那抹薄荷绿始终在前方飘荡，最终停在一栋米色建筑前。

烫金的"仁爱国际生殖中心"招牌下，林舒踩着细高跟熟稔地拐进VIP通道。

宣传栏玻璃映出我煞白的脸，

孕期指南旁的广告刺得眼眶生疼：DNA亲子鉴定三小时加急。

导诊台小护士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林太太下午好，王主任在二诊室等您。

"手机在裤袋微微震动，林舒的短信浮现在锁屏界面。"晚上炖了你爱的玉米排骨汤哦。

"我转身撞翻导诊台的水杯。温水漫过"今日坐诊专家"名单，

王主任的照片在涟漪里晃成重影——胸牌上生殖医学中心主任的头衔像把是一把手术刀，

精准剖开我心中最后一丝的侥幸。暮色爬上楼梯间时，钥匙第三次才插进锁孔。

"怎么这么晚？"系着碎花围裙的林舒拉开门，湿发还氤氲着水汽，言语中有着柔性的关心。

她伸手接外套时，无名指根部有道突兀的戒痕——本该压在那里的婚戒内圈，

刻着"LS&YC"的誓言。02砂锅里的玉米排骨汤腾起白雾，

林舒舀汤时手腕被蒸汽熏得发红。我盯着那块皮肤，想起领证那天她摔在民政局台阶上，

同样的位置擦出血痕，却还攥着结婚证冲我傻笑。"你看这个。

"她突然从围裙口袋掏出折成方块的B超单，影像里的小团阴影像颗没剥完的栗子。

"医生说现在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了。"瓷勺撞在碗沿的脆响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的手覆上她小腹时，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要是个女儿，得有你那样的梨涡。

"她耳后飘来的茉莉香突然变得刺鼻。想起昨晚她翻身压住的手机正在我裤袋发烫。

锁屏上未读消息烙着猩红的数字1。明天老地方？"电饭煲要跳闸了。

"她起身时围裙带扫过汤碗，油星在B超单上洇开硬币大的黄斑。我摸出手机解锁的瞬间，

厨房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密码还是1127——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微信置顶对话框里，十分钟前的新消息刺进瞳孔。栗子蛋糕买到了，明天带给你。

头像是个穿棒球服的背影，肩颈线条让我想起上周团建合影里新来的实习生。

当时林舒指着照片说："这个陈野侧脸好像你读书时。

"梧桐叶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碎成金箔，我第三次绕到公司后巷时，

终于看见薄荷绿丝巾飘进转角咖啡馆。玻璃窗内陈野起身替她拉开藤椅，

腕间滑出的红绳手链割裂了我的呼吸。那是大四实践课上编的平安绳，

林舒戴着它在解剖室陪我熬过三个通宵。去年大扫除时她说绳子断了，

此刻却缠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腕上，随着搅拌咖啡的动作轻轻摇晃。"您现在喝咖啡不合适吧？

"陈野把热牛奶推过去时，尾戒在阳光下闪过银光。林舒的无名指空荡荡的，

戒痕处扑了层青灰色的粉底。我数着他们交叠的指尖在桌面停留了十二秒。

当陈野突然凑近她耳畔低语时，

那抹曾属于我的绯红从她耳根漫到锁骨——和二十岁生日那晚，

我在图书馆角落第一次吻她时一模一样。橱窗倒影里我的面容扭曲如恶鬼。

陈野抬眼望过来的刹那，我仓皇后退撞上消防栓，后脑勺的钝响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再抬头时只看见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陈野的左手虚虚护在她腰后，

那个位置有块枫叶状的胎记，林舒总说像是被秋天吻过的痕迹。玄关感应灯亮起时，

钥匙串砸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林舒从浴室探出湿漉漉的脸，

发梢水珠坠在锁骨窝里："今天怎么这么晚？给你留了酒酿圆子。

"她光脚踩过地砖上的水渍，蜿蜒的水痕像条吐信的蛇。我盯着她重新戴好的婚戒，

内圈的"YC"字母正卡在戒痕中央，仿佛某种拙劣的烙铁印记。"明天要陪客户去考察。

"她擦头发时睡衣领口滑向一侧，肩颈处有块拇指大的红痕，"可能不会回来。

"我径直走向厨房。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菜刀。抬走微波炉。微波炉发出叮的声响，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墙上的婚纱照。照片里我搂着她的腰，她指尖正拂过我腕间的红绳，

如今那抹暗红正在另一个年轻人手上招摇。03林舒不知道。我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

我想她死。她说陪客户考察的要求，我没有答应。我以身体不舒服的理由，让她在家陪着我。

车库里弥漫着陈年机油的锈味，顶灯接触不良地滋滋作响。我蹲在红色轿跑的阴影里，

手电筒光束扫过底盘时，一只蜘蛛从刹车油管上仓皇逃走。这辆车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买的，

林舒当时攥着钥匙直摇头。"剐掉块漆我能心疼半年！"此刻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

在她亲手挂的平安符上割出细长的光痕。楼上突然传来踢踏的拖鞋声，我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林舒哼着《摇篮曲》走下楼梯，孕肚在睡裙下显出柔和的弧度。

"明天要去西山民宿拍孕妇照，帮我看看哪条丝巾配白裙子？

"她指尖晃着的薄荷绿丝巾拂过我鼻尖，是陈野今天系在咖啡馆椅背上的那条。

我喉结动了动，握紧藏在背后的剪线钳。"蓝色那条吧，衬你肤色。"花洒声重新响起时，

我掀开防尘罩钻入车底。刹车油管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光，

剪线钳咬合时发出的"咔嗒"声让我想起婚礼上咬开红酒瓶塞的动静。

手机突然在工具箱上震动，陈野的消息亮起。民宿台阶有青苔，记得穿防滑鞋。

钳口猛地打滑，油管裂口豁得比预期更大，暗红色液体淅淅沥沥滴在接油盘里，

像极了林舒第一次为我做番茄炖牛腩时熬煳的酱汁。温牛奶在微波炉里旋转时，

我数着药片落水的噗通声。林舒窝在沙发里翻看民宿宣传册，新买的防滑鞋歪在茶几脚边。

"老板娘说后山有片野栗子林，回来给你带糖炒的。

"她小口啜饮牛奶的模样让我想起大学解剖课上，那只被灌福尔马林的兔子。

等她的睫毛不再颤动，我轻轻掰开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相册最新照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