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火

细雨斜飞过青竹，剑尖在夜色中划出寒芒。

凌照反手抹去唇边血迹，玄色衣袍浸透了雨水与血水，在青石板路上蜿蜒出暗红痕迹。

他踉跄着扶住斑驳砖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镇抚司的绣春刀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肺腑间血气翻涌，眼前景物开始摇晃，他咬破舌尖强提精神，却在拐角处撞进一片暖黄光晕。

"谁？

"少女的声音清泠如碎玉，八角琉璃灯映出她月白色裙裬。

凌照的剑已抵住她咽喉，却在看清面容时生生顿住——三日前秦淮河画舫上，正是这双含烟笼雾的眸子，隔着重重纱幔接住了他掷去的白玉簪。

金铃铛在夜风中轻响，裴雪宁望着眼前浑身浴血的男子。

他眉骨处有道新添的伤口，血珠顺着苍白面颊滚落，在月光下竟显出几分妖异。

追兵呼喝声近在咫尺，她突然抓住他冰冷的手："跟我来。

"凌照被她拽着跌进朱漆大门，浓重的血腥气被沉水香吞没。

裴雪宁扯落茜纱帐将他推进床底，绣鞋堪堪挡住垂落的衣角，镇抚司的人已破门而入。

"指挥使大人有令，全城搜捕要犯！

"为首的锦衣卫盯着少女襟前鸾鸟纹样，语气稍缓："裴小姐可见过可疑之人？

"裴雪宁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天真："各位大人来得正好，方才确实有黑影往西边去了。

"待脚步声远去，她掀开锦被的手却在发抖——凌照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心口插着半截淬毒袖箭。

"你中的是七星海棠。

"她将夜明珠塞进他口中，金错刀划开腕间血脉，"此毒见血封喉，唯有用至亲之血作引......"话音未落，凌照突然睁眼扣住她手腕，暗红血液溅在雪白中衣上，竟泛起诡谲的幽蓝。

他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青石："裴琰是你什么人？

"裴雪宁腕间金铃乱响，外头忽然传来三更鼓声。

凌照瞳孔骤缩，猛地推开她翻窗而出。

月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身上时，裴雪宁惊骇地捂住嘴——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如墨青丝寸寸成雪。

"朝菌不知晦朔。

"凌照扯下衣摆裹住头颅，笑声比秋雨更凉："无明阁的杀手，本就不该见到太阳。

"第一章：雨打青锋暮春的雨丝裹着铁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