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胎记暴雨抽打着林家老宅的瓦片，如同千万根银针扎进青灰色的皮肤。
柳氏咬住木棍的牙齿己经渗出血丝，这是她第七次生产，也是第七个女儿。
使劲啊！
头出来了！
"接生婆王婶的声音混在雷声里。
汗水浸透柳氏散乱的鬓发，在油灯下泛着血色的光。
她指甲抠进床板缝隙，那里积着前六个女儿出生时抓出的木屑。
一声霹雳炸响时，婴儿啼哭穿透雨幕。
王婶突然"啊"地松了手，差点让新生儿摔在泥地上。
怎么了？
"虚弱的柳氏挣扎着支起上半身。
王婶颤抖着掰开婴儿的小脚丫，脚心赫然一片赤红胎记，形如跳动的火焰。
"七娘啊..."她声音发颤，"这丫头脚踩火云，是克父克夫的命..."房门被猛地踹开，林大山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在青砖地上。
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王婶手里的女婴，喉结滚动间挤出两个字："赔钱货。
"祠堂的铜锁生了绿锈，钥匙转动的咔嗒声惊醒了檐下的麻雀。
林大山从紫檀木匣里取出族谱，泛黄的纸页上，六个女婴的名字都被朱砂划了红叉。
"跪下！
"柳氏抱着襁褓中的招童，双膝砸在祠堂的蒲团上。
三寸厚的家法竹板压在她肩头，竹节磨破了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衫。
六个女儿在门外缩成一团，最大的招弟捂住老五招秀的眼睛，却挡不住竹板破空的呼啸。
林氏宗族第十八代，第七女。
"林大山用毛笔蘸了朱砂，在族谱上重重一点，"生于庚申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他突然抓起招童的出生纸，凑到长明灯前。
爹！
"柳氏扑上去抢，被竹板抽在腰眼上。
她跪爬着抱住公公的腿，"给孩子留个名字吧！
"火焰吞噬麻纸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林大山用香炉里的灰烬按在招童额头，烫出个乌黑的圆印。
"从今往后，她叫招童。
"老人冷笑，"招不来弟弟，就一辈子当个童女。
"招童的啼哭刺破祠堂的香火气，六个姐姐的眼泪砸在青砖上，很快被跪着的膝盖蹭成一片湿痕。
柳氏的月子是在猪圈旁的草棚里熬过的。
每天寅时，她都要拖着产后流血的身子去灶房烧火。
这夜她偷藏了半碗米汤，摸黑回到草棚时，发现招童正吮吸二姐招来的小拇指。
娘..."招来怯生生缩回手，指节被吮得发白。
柳氏把米汤喂进招童嘴里，婴儿贪婪的吞咽声让她胸口发胀。
她解开衣襟，干瘪的乳房却挤不出一滴奶水。
祠堂的供果每天换三次。
林大山要求必须是三样时令鲜果，摆成金字塔形状。
招童五岁那年清明，她带着三姐招娣溜到祠堂后山，看见供桌下的蒲团边滚落一颗红枣。
快吃！
"招娣把枣子塞进妹妹嘴里。
招童的乳牙咬破枣皮，甜蜜的汁水让她眯起眼睛。
她突然发现枣核上粘着香灰——这是被祖宗"吃"过的供品。
轰隆！
"供桌被整个掀翻。
林大山举着竹条站在她们面前，枣木拐杖把地上的贡梨碾成泥浆。
"小畜生敢偷祖宗的东西！
"竹条抽在招娣背上，立刻鼓起一道血棱。
招童把剩下的半个枣子藏进舌底，咸腥的血味混着枣甜充满口腔。
当竹条抽到她小腿时，她咬住嘴唇没哭，只是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三道歪扭的痕迹——那是她偷看私塾先生教字时记下的"为什么"。
当晚柳氏给孩子们上药时，发现招童脚心的胎记变得鲜红，像一簇真正的火苗。
女孩趴在草席上，突然说："娘，祠堂的梨子比后山的酸。
"柳氏手一抖，药油洒在招童结痂的伤口上。
疼吗？
不疼。
"招童转过脸，月光照着她额头的香灰烙印，"等我长大，要给娘买一屋子梨，甜的。
"立夏那天，族长家大摆筵席庆贺长孙满月。
招童和姐妹们被锁在柴房，从板缝里数着端进正堂的十八道菜。
半夜饿醒时，招童摸到枕边有块硬物——是招娣藏下的半块发糕，己经爬满蚂蚁。
她轻轻推醒姐妹们，七双手小心地掰开那块霉变的点心。
月光下，蚂蚁在她们掌心爬出蜿蜒的黑线，像族谱上被朱砂划掉的名字。
柳氏咬住木棍的牙齿己经渗出血丝，这是她第七次生产，也是第七个女儿。
使劲啊！
头出来了！
"接生婆王婶的声音混在雷声里。
汗水浸透柳氏散乱的鬓发，在油灯下泛着血色的光。
她指甲抠进床板缝隙，那里积着前六个女儿出生时抓出的木屑。
一声霹雳炸响时，婴儿啼哭穿透雨幕。
王婶突然"啊"地松了手，差点让新生儿摔在泥地上。
怎么了？
"虚弱的柳氏挣扎着支起上半身。
王婶颤抖着掰开婴儿的小脚丫，脚心赫然一片赤红胎记，形如跳动的火焰。
"七娘啊..."她声音发颤，"这丫头脚踩火云，是克父克夫的命..."房门被猛地踹开，林大山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在青砖地上。
老人浑浊的眼珠盯着王婶手里的女婴，喉结滚动间挤出两个字："赔钱货。
"祠堂的铜锁生了绿锈，钥匙转动的咔嗒声惊醒了檐下的麻雀。
林大山从紫檀木匣里取出族谱，泛黄的纸页上，六个女婴的名字都被朱砂划了红叉。
"跪下！
"柳氏抱着襁褓中的招童，双膝砸在祠堂的蒲团上。
三寸厚的家法竹板压在她肩头，竹节磨破了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衫。
六个女儿在门外缩成一团，最大的招弟捂住老五招秀的眼睛，却挡不住竹板破空的呼啸。
林氏宗族第十八代，第七女。
"林大山用毛笔蘸了朱砂，在族谱上重重一点，"生于庚申年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他突然抓起招童的出生纸，凑到长明灯前。
爹！
"柳氏扑上去抢，被竹板抽在腰眼上。
她跪爬着抱住公公的腿，"给孩子留个名字吧！
"火焰吞噬麻纸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林大山用香炉里的灰烬按在招童额头，烫出个乌黑的圆印。
"从今往后，她叫招童。
"老人冷笑，"招不来弟弟，就一辈子当个童女。
"招童的啼哭刺破祠堂的香火气，六个姐姐的眼泪砸在青砖上，很快被跪着的膝盖蹭成一片湿痕。
柳氏的月子是在猪圈旁的草棚里熬过的。
每天寅时，她都要拖着产后流血的身子去灶房烧火。
这夜她偷藏了半碗米汤，摸黑回到草棚时，发现招童正吮吸二姐招来的小拇指。
娘..."招来怯生生缩回手，指节被吮得发白。
柳氏把米汤喂进招童嘴里，婴儿贪婪的吞咽声让她胸口发胀。
她解开衣襟，干瘪的乳房却挤不出一滴奶水。
祠堂的供果每天换三次。
林大山要求必须是三样时令鲜果，摆成金字塔形状。
招童五岁那年清明，她带着三姐招娣溜到祠堂后山，看见供桌下的蒲团边滚落一颗红枣。
快吃！
"招娣把枣子塞进妹妹嘴里。
招童的乳牙咬破枣皮，甜蜜的汁水让她眯起眼睛。
她突然发现枣核上粘着香灰——这是被祖宗"吃"过的供品。
轰隆！
"供桌被整个掀翻。
林大山举着竹条站在她们面前，枣木拐杖把地上的贡梨碾成泥浆。
"小畜生敢偷祖宗的东西！
"竹条抽在招娣背上，立刻鼓起一道血棱。
招童把剩下的半个枣子藏进舌底，咸腥的血味混着枣甜充满口腔。
当竹条抽到她小腿时，她咬住嘴唇没哭，只是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三道歪扭的痕迹——那是她偷看私塾先生教字时记下的"为什么"。
当晚柳氏给孩子们上药时，发现招童脚心的胎记变得鲜红，像一簇真正的火苗。
女孩趴在草席上，突然说："娘，祠堂的梨子比后山的酸。
"柳氏手一抖，药油洒在招童结痂的伤口上。
疼吗？
不疼。
"招童转过脸，月光照着她额头的香灰烙印，"等我长大，要给娘买一屋子梨，甜的。
"立夏那天，族长家大摆筵席庆贺长孙满月。
招童和姐妹们被锁在柴房，从板缝里数着端进正堂的十八道菜。
半夜饿醒时，招童摸到枕边有块硬物——是招娣藏下的半块发糕，己经爬满蚂蚁。
她轻轻推醒姐妹们，七双手小心地掰开那块霉变的点心。
月光下，蚂蚁在她们掌心爬出蜿蜒的黑线，像族谱上被朱砂划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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