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朔朝,皇城,贫民区。
大妮站在破旧的木板床前,瞧着已经烧糊涂的妹妹和弟弟,又焦急的向外面看了一眼。
“……”
爹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没借到钱?
正想着,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忙冲了出去。
“爹,你借到钱……你这脸咋的了?”
肿得这么厉害,好像是被谁打的。
“是啊,他爹,你这脸是咋弄的?”赵氏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脸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
“我没借到钱,就想着去赚些,哪知晓张三他们兄弟几个那么犊子!”叶大牛气的不行。
借了一圈也没借到一个铜板,就想着去找点活干,不曾想张三他们兄弟几个那么蛮横。
把所有的活揽了下来,一点也不肯给他,他只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就被他们兄弟打成了这个样子。
“娘的,我去找他们算账!”大妮气的就要往外冲,被叶大牛又给拽了回来。
“回来!你一个姑娘家,能打过他们三个大男人吗?”
“我揍不死他们!”大妮气的咬牙。
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了似的。
“不许去!”
如今顺子和二妮病成这个样子,都够让他上火的了,若是大妮在出了事情,那这日子可咋过。
“是啊,大妮,你就消停点吧!”赵氏也抹起了眼泪。
如今顺子和二妮病得这么重,若是大妮再出了事情,那还让他们活不活了。
“……”大妮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以后再找他们算账!
看到地上的树叶,随手捡起了三片,默念了几句,又抛了出去。
复卦!出门往右走有转机。
这么说弟弟和妹妹还有活着的希望,冲出院子就奔着右面拐了去。
这卜卦她是跟皇城里一个算命的先生学的,本想着学好将来也能当一位相师。
赚个养家糊口的钱,那家里也就不会吃上顿没下顿了。
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没有把本领学完,师父就病死了,算是彻底的打破了她的梦想。
一跑出贫民区,就见广陵王府门口前围了不少人。
“……”
转机一定是在那儿了!
一路狂奔的奔了过去,从一群破衣烂衫的人中挤到了跟前,见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大门口。
“你们都听好了,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我们不招,签的是死契,
十两银子,每月月银是五百个大钱,若是干的好的话,还会给加钱的。”
“刘管家,我愿意!”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举起了手。
“我也愿意。”又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
“我们两个都愿意。”两个长相很像的小姑娘也站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个都举手站了出来,都是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饭的。
眼瞅着不断的有人往出站,大妮也赶忙举起了手。
“我也愿意。”
十两银子,每月还有五百个大钱给,还给吃的,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
至于奴才不奴才的,那就不能考虑那些了,眼下得先顾着顺子和二妮的病。
“嗯,你们都过这边摁手印,到那边再领十两银子,明日就过来上工。”刘管家将举手的都叫到了一旁。
二十几个小姑娘都围了过去,按照刘管家的要求摁了手印,又领了十两银子。
瞧着手里沉甸甸的十两银锭子,大妮儿二话不说就冲向了药铺。
找到了之前给弟弟妹妹看病的那个大夫,按照他们的病情,给他们每人开了五副药,总共花了六百文。
拎着手里沉甸甸的药包,没有时间想别的,冲出药铺就往家跑。
“娘,快点熬药!”
“大妮,这药是哪儿来的?”赵氏吃惊的望着大妮手里的药包。
家里一个铜板都没有了,不知闺女从哪儿弄的钱。
“娘,先别问那个了,赶紧熬药吧!”大妮儿喘着粗气。
眼下给顺子和二妮熬药要紧,其他的事都不是主要的。
“好,那我这就去生火。”赵氏点头。
赶忙走出了屋子,大妮儿也拎着药跟了出去,和赵氏忙碌了起来。
一直到把药熬在了火上,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妮,这药钱你是在哪儿弄的?”叶大牛也凑了过来。
“是啊,大妮,你是在哪儿弄的钱呀?”赵氏也是直直的盯着闺女。
对上爹和娘的眼神,大妮沉了口气。
“爹,娘,我把自己卖了。”
“啥?”叶大牛猛地站了起来,眼圈顿时就红了。
虽说家里的日子苦,但他也从未想过要卖孩子,这孩子竟然把自己给卖了。
“大妮,你咋这么傻?”赵氏也哭了。
一旦卖给人家,那就没了自由,这一辈子就完了。
“爹,娘,我卖的是广陵王府,没你们想的那么差。
人家刘管家都说了,我们每月还有五百个大钱拿呢!”
“那也是奴才呀!”叶大牛眼睛通红。
一旦卖身给人家,那就是人家说了算了,若做错了事情,那可是说打死就打死的。
“就是啊!”赵氏哭的更厉害了。
“爹,娘,你们觉得咱家现在还有别的法子吗?”大妮指了指炉子上的汤药。
她若是不把自己卖了,顺子和二妮就都活不成了。
听她这么一说,叶大牛疯狂的扇自己嘴巴子。
“是我没用!我无能!连媳妇和孩子都养不活!”
若不是自己无能,赚不来钱,闺女咋可能把自己给卖了。
“爹!你别这样!”
“他爹,你这是干啥?”
赵氏和大妮拉住了叶大牛,这下三个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子,大妮才从兜里将花剩下的银子掏了出来。
“爹,娘,这是我的卖身钱,这四百个大钱我留着,这些留着给顺子和二妮看病吧!”
瞧着手里的九两碎银子,赵氏隐忍着情绪。
“这太多了,要不你再留一些吧!”
“我有这些就够了。”大妮又把银子推了回去。
就算顺子和二妮治病用不了这么多钱,家里的粮食也没了。
“大妮儿,那你去广陵府说没说让你干啥活?”赵氏一脸的担忧。
大门户家的那些主子都可难伺候了。
“没说呢。”大妮摇了摇头。
听说广陵王府的世子两年前从战场上回来伤了根本,整个人就变得狂躁易怒了。
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手里了,只要不伺候那个活阎王就行,活苦点累点都没啥。
而此刻,活阎王娄玄毅正阴沉着脸瞪着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
“可查出什么了?”
连母亲送过来的东西都敢做手脚,胆子还真是不小,这是迫不及待想让他死了。
“回世子,送桂花糕的婢女已经掉池塘里淹死了。”
墨隐咬着后槽牙,他去晚了一步,等赶到时人都已经咽气了。
“下去吧!”娄玄毅捏着眉心。
最近频频对他动手,这是巴不得他快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