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铸就“圣人”

树叶子哗啦一抖，快板儿踩着人字拖蹿到槐树底下，脖颈青筋暴起："跳啊！

磨叽个球！

"他甩着汗津津的膀子，活像只炸毛公鸡，"旱鸭子凫水都比你利索！

"石碾子旁蹲着的黑娃乐了，蒲扇大的巴掌啪地拍在泥地上："中中中！

"他乜着眼瞅树梢，"恁大个老爷们儿——"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这破台阶还没俺家灶台高嘞！

"二蛋骑在树杈上直打摆子，两条麻杆腿抖如筛糠。

栓柱擤了把鼻涕、弹出去："咦？

腿肚子咋跟煮烂的面条似的？

""嗷呜——"快板儿突然弓腰撅腚学狼嚎，破锣嗓子惊飞一树麻雀，"就这胆儿还掏鸟窝？

老鸹粪糊脸都接不住！

"轰笑声炸得春江河荡起涟漪。

不知哪个缺德货砸来颗石子，啪嗒溅起团黄烟，惊得树杈猛晃。

"闭、闭恁娘的嘴！

"二蛋指甲盖抠进树皮裂缝，声儿颤得像拉破二胡，"当...当老子稀罕来？

"他鼻涕泡在阳光下七彩斑斓，"说好的摸泥鳅...龟孙才爬树..."脚下枝干咔吧一响，哭腔再也兜不住："俺日恁祖宗...净拿老子当猴耍！

"他吸溜着鼻涕突然瞪眼，"恁有种去掏马蜂窝啊！

"快板儿把破草帽往地上一摔，拍着腚帮子起哄："呦呵！

马蜂窝没掏着先吃上粪咧？

"他冲树上挤眉弄眼，"恁听听！

二毛这嗓门比俺家老叫驴还亮堂！

"黑娃腮帮子上的横肉突突直跳。

他咣当一脚踹翻柳条筐，抄起挑水的木锨把就抡："日恁祖奶奶！

"木棍带着风声削过树杈，"给你脸当腚布使了？

（枯枝噼里啪啦往下掉）老子原想着逗你两把就拉倒！

""黑哥！

跟这鳖孙费啥唾沫星子！

"栓柱嘴上劝着，手里却把土坷垃搓成粉末往下撒，"昨儿还说人家春妮儿是粪坑西施嘞！

"快板儿更来劲，扯开裤腰对着树根滋尿："中中中！

今儿不给这货褪层皮，俺跟恁姓！

"二蛋慌神往树梢蹭，露脚趾的布鞋在青苔上打滑："恁...恁敢动...""咔嚓！

"老槐树猛一晃荡，黑影扑通砸进河汊子，溅起三尺泥汤。

"哈哈哈哈！

比年下杀猪还热闹！

"快板儿笑得直揉肠子。

栓柱蹲岸边往水里扔蛤蜊壳："马蜂窝算球！

黑哥给他整窝水蝎子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