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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临江仙雾失楼台》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是“星夜黯行客”大大的倾心之小说以主人公陆远山顾明舟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精选内容:第一章·名伶之死民国十五年霜临江镇沈宅后院的荷花池结了层薄巡警老赵提着煤油灯的手抖得厉灯影在青砖墙上游移不他方才分明看见水面浮着团暗红绸待用竹竿挑近却对上一双浸泡得发白的丹凤死人啦——!尖利的铜锣声划破子时寂戏台檐角垂落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台上《游园惊梦》的水牌还泛着墨台下却已满地狼打翻的茶盏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色溪混着斑驳血迹渗入砖顾明舟跨过...
第一章·名伶之死民国十五年霜降,临江镇沈宅后院的荷花池结了层薄冰。
巡警老赵提着煤油灯的手抖得厉害,灯影在青砖墙上游移不定。
他方才分明看见水面浮着团暗红绸缎,待用竹竿挑近些,却对上一双浸泡得发白的丹凤眼。
"死人啦——!"尖利的铜锣声划破子时寂静。戏台檐角垂落的红绸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台上《游园惊梦》的水牌还泛着墨香,台下却已满地狼藉。
打翻的茶盏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色溪流,混着斑驳血迹渗入砖缝。顾明舟跨过月洞门时,
正撞见两个小厮抬着担架踉跄奔出。素白绸缎下露出一截染着蔻丹的指尖,
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担架边沿,发出空荡荡的脆响。"顾先生!"陆远山从回廊转角快步迎来,
警服肩章沾着几点暗红。这位素来雷厉风行的探长此刻面色发青,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配枪,"劳您漏夜前来,实在是……"话音未落,
后院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顾明舟循声望去,只见沈家老爷沈仲卿瘫坐在太师椅上,
面前满地青瓷碎片。老管家正往他太阳穴涂抹薄荷膏,檀木拐杖歪斜着横在阶前,
杖头嵌的翡翠貔貅裂了道细缝。"这已经是第三回。"陆远山压低嗓音,
"自打上月沈老夫人过世,沈宅就没消停过。"顾明舟蹲在荷花池边,
鹿皮手套抚过青石板上暗红印记。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结了冰碴的水面上,
与漂浮的胭脂纱混作一团。死者白月棠仰面浮在残荷之间,鬓间珠翠散落,
额间那抹红梅妆被池水晕染成血泪模样。"戌时三刻开戏,亥时末发现尸首。
"陆远山翻开记事本,"戏班说白小姐唱完《游园惊梦》推说头疼,要回客房歇息。
"顾明舟用镊子夹起半片残荷。叶片背面沾着金粉,在灯下泛着诡异流光。
"沈家宴请沪上名伶唱堂会,偏巧后院连盏灯都不点?"陆远山闻言一怔。
顺着青年侦探的目光望去,但见九曲回廊挂满西洋玻璃灯,
唯独通向荷花池的卵石小径漆黑如墨。戏台喧哗未散,此处却似被生生劈出个寂静深渊。
"沈家下人说...说是老夫人新丧不宜张灯。"探长掏出手帕擦汗,
却见顾明舟已俯身贴近尸体右手,"这是?"死者青白指间缠着缕金线,
半片刺绣布料深深嵌进指甲缝里。顾明舟将布料凑近灯盏,孔雀蓝底子上金丝盘绕,
分明是苏绣双面异色技法。他忽然想起方才阶前那柄檀木拐杖——沈老爷袖口滚着的,
正是这般金丝纹样。"劳烦探长查查今夜谁穿过金丝绲边衣裳。"顾明舟话音未落,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沈家二少爷沈文柏踉跄着撞进后院,月白长衫下摆沾满泥渍。
他死死盯着池中浮尸,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竟是要往池中扑去。两个巡警慌忙架住他,
撕扯间"刺啦"一声裂帛响,沈文柏的右袖豁开道口子,金线绲边赫然缺了半截。
"不是我……"沈文柏突然癫狂大笑,染着丹蔻的指尖直指顾明舟,"你们没看见吗?
池底……池底全是红眼睛!"阴风掠过水面,残荷发出簌簌轻响。顾明舟猛回头,
正见涟漪荡开处浮起半张惨白人脸——原是戏班供奉的杜丽娘泥塑不知何时沉在池底,
描金眼眶里嵌着的红宝石被水波折射,恰似百双血目幽幽而视。陆远山倒吸冷气,
几名巡警连退数步。顾明舟却径直探手入水,捞出泥塑时带起一串气泡。
泥胎背面用朱砂画着古怪符号,七瓣红梅缠绕着扭曲符文,在煤油灯下泛着湿润的血色。
"二十年前……"老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月洞门下,枯枝般的手指攥着串佛珠,
"绣坊那些女工投井时,井栏上就画着这劳什子……"更漏声穿透浓雾传来,
顾明舟望着手中红梅泥塑,忽然察觉戏台方向有视线如芒在背。转身刹那,
但见残破水牌在风中摇晃,《游园惊梦》的"梦"字裂作两半,宛如被利刃劈开的瞳孔。
第二章·绣坊旧案晨雾裹着桐油味漫进临江绣坊的雕花窗棂时,
顾明舟正用镊子夹起一片金丝残片。阳光穿过绣绷上未完成的《红梅傲雪图》,
在青砖地上投出细密针脚般的阴影。昨夜从白月棠指间取出的布料,
此刻在玻璃片上显出奇异纹路——孔雀蓝缎面金线锁边,背面竟藏着银丝勾勒的并蒂莲。
"双面异色技法。"老绣工孙嬷嬷的银针在发间擦了擦,颤巍巍指向布料边缘,
"整个临江镇,只有苏红梅会这手艺。"绣房里忽然静得可怕。七八个绣娘齐齐停住针线,
窗边穿杏色夹袄的姑娘失手打翻丝线筐,五色丝线瀑布般泻在青砖地上。
顾明舟注意到孙嬷嬷枯黄的手指在《红梅傲雪图》上反复摩挲,
那红梅的绣法竟与白月棠额间残妆如出一辙。"二十年前的中秋夜,
沈家商船载着二十箱印度烟土进港。"孙嬷嬷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
"红梅带着我们七个姐妹在码头蹲守三天三夜,
本想着揭发他们走私……"雕花门突然被风吹开,带进几片枯叶。
穿杏色夹袄的姑娘惊叫一声,丝线筐里滚出半枚翡翠玉佩。顾明舟弯腰去拾,
却发现玉佩背面刻着"柏"字,裂纹里还嵌着暗红血渍。"第二天红梅就投了井。
"孙嬷嬷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井口青苔上画着红梅符,七片花瓣七个魂。
沈家说是闹时疫,连夜把绣坊女工住的西厢房烧成白地。"顾明舟的怀表链子突然缠住绣绷。
表盖弹开的刹那,他瞥见窗外闪过月白长衫的衣角——正是沈文柏昨日穿的那件。
绣娘们慌乱地起身遮挡绣品,杏衣姑娘的绣绷"啪"地扣在桌上,
底下压着的《鸳鸯戏水图》露出一角,分明绣着沈文柏的侧脸。
"听说白小姐是红梅姐的亲闺女。"孙嬷嬷突然抓住顾明舟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肤,
"那孩子脖颈后有块梅花胎记,和红梅姐生得一模一样……"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低语。
陆远山扶着警帽冲进来,警服下摆沾着新鲜泥浆:"顾先生!
沈家二少爷的书房……"他瞥见满屋绣娘,生生咽下后半句。沈宅西厢的书案上,
鎏金自鸣钟指着巳时三刻。顾明舟用放大镜细细察看暗格边缘的划痕,
紫檀木屑里混着几缕金线。陆远山从暗格深处捧出个描金漆盒,盒盖打开时,
白月棠穿着戏服的照片正对着满墙西洋风景画微笑。"今早丫鬟收拾书房发现的。
"陆远山指着照片背面墨迹,"这行小字……""惊鸿照影,十年梦萦。
"顾明舟念着褪色的字迹,目光扫过书架上那排烫金外文书。
但丁的《神曲》书脊有道新鲜折痕,翻开的那页正停在"地狱篇"第七层。
窗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奔至廊下,只见沈文柏赤着脚站在庭院里,
月白长衫溅满墨汁。他抱着个破碎的珐琅彩瓷瓶,正将瓶中信笺一片片塞进口中咀嚼,
喉结滚动间发出纸张撕裂的声响。"二少爷又发病了!"小厮哭喊着抱住沈文柏的腰,
"自打白小姐出事,这已是第三次……"顾明舟突然握住沈文柏的手腕。
青年袖口的金丝绲边缺了半寸,断口处线头参差,像是被生生撕扯下来。
沈文柏呆滞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咧开嘴笑:"她们在池底绣花呢,金线缠着骨头,
针脚比苏绣还细……"暮色爬上飞檐时,顾明舟在警局证物室摊开证物。
白月棠的验尸报告显示她后颈确有梅花胎记,与孙嬷嬷所言吻合。忽然有人叩门,
陆远山端着茶盘进来,瓷杯底压着张泛黄报纸——"民国五年临江绣坊失火,
七名女工葬身火海"。"沈家当年给的抚恤金账本。"陆远山压低声音,
"我托人在财政局旧档案室找到的,七人名单里……没有苏红梅。"顾明舟正要细看,
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裂声。临江绣坊方向腾起冲天火光,
浓烟中隐约可见七道火星窜上夜空,宛如倒悬的红梅。等他们赶到时,
整条绣坊街已沦为火海。孙嬷嬷的焦尸蜷缩在井栏边,枯手深深抠进青石板缝,
指缝里露出半片未烧尽的绣帕。顾明舟用湿布包着手拾起绣帕,
残存的图案让他瞳孔骤缩——金线绣着沈家族徽,角落却用银线勾出个"柏"字。"顾先生!
"巡警老赵举着铁锹跑来,"后巷发现个地窖,里头有口箱子……"话音未落,
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顾明舟被人拽着向后跌去,恍惚间看见火场中央立着道黑影。
那人戴着斗笠,抬手将某件东西抛入井中,转身消失前,袖口闪过一抹孔雀蓝的金丝绲边。
地窖里的樟木箱锁着三重铜锁。陆远山用配枪砸开锁头时,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箱内整整齐齐码着七套绣娘服饰,每件衣襟都绣着血红的梅。最底下压着本账册,
墨迹被血迹晕染得模糊不清,唯有一行朱砂小字触目惊心:"丙辰年九月十七,
沈仲卿收烟土款二十万大洋,见证人陆……"突然一阵阴风卷着火星扑进地窖。
账册哗啦啦自动翻页,最终停在空白处。顾明舟用镊子夹起片未燃尽的纸屑,
隐约可见"玉佩"二字。他猛然想起白日里杏衣姑娘掉落的翡翠玉佩,转身要问陆远山,
却发现探长正盯着账册残页,右手死死按在枪套上。
第三章·连环杀局地窖里的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顾明舟捏着纸屑的手悬在半空,
陆远山按在枪套上的指节已然泛白。账册残页上的"见证人陆"被火舌舔去半边,
剩下半个"阝"旁在火光中扭曲变形。"顾先生!"巡警老赵举着铁锹冲下台阶,
"商会陈会长家出事了!"陈启年仰面倒在黄花梨书案上时,手里还攥着半枝干枯红梅。
顾明舟俯身观察死者微张的嘴唇,隐约嗅到杏仁甜香。商会会长僵硬的食指直指房梁,
那里悬着一块鎏金匾额——"货通四海"的"海"字中央,赫然钉着枚染血银针。
戌时末进的书房,说要核对账本。"管家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子时添茶时……就成这样了……"陆远山用镊子夹起红梅,干枯花瓣簌簌掉落,
露出藏在花萼间的金箔。
顾明舟忽然想起绣坊地窖里那些带血绣娘服——每件衣襟的红梅都是七瓣,
而陈启年手中这支,恰好少了第二瓣。"第二人。"顾明舟用鹿皮手套拂过书案,
血字在紫檀木纹里蜿蜒如蛇。他转头看向陆远山:"二十年前绣坊案的七个见证人,
陈会长排第几位?"探长的喉结滚动两下,
警服领口不知何时被汗浸透:"当年商会刚刚……刚刚成立……"话音未落,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众人冲至院中,只见丫鬟秋蝉的绣鞋挂在梧桐树杈上,
树根处散落着几朵干红梅。回到警局时已是寅时三刻。
顾明舟将两案证物铺满长桌:孔雀蓝金丝布料、带"柏"字的玉佩、七瓣红梅符。
当他拿起陈启年书房的银针时,
忽然发现针尾刻着极小的南洋商船标记——正是沈家上月抵港的那艘"青云号"。"顾先生!
"值班巡警撞开门,"总长急召陆探长!"审讯室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顾明舟透过气窗看见陆远山摘下肩章,素来挺直的脊背竟有些佝偻。
警局总长将一沓银元拍在桌上,泛黄的信封上盖着沈家火漆印。
秋蝉的房间还留着半碗冷掉的桂花圆子。顾明舟用镊子翻开妆奁,
底层丝绒垫上躺着朵干红梅,花瓣间缠着根孔雀蓝丝线。妆镜背面用蔻丹画着七个红点,
第三个红点被重重圈起,旁边写着"亥时三刻"。巡夜更夫说昨夜看见秋蝉往码头方向跑,
怀里似乎抱着个木盒。顾明舟举着风灯沿江搜寻,在第三号货栈前发现半枚女子脚印。
推开虚掩的铁门时,咸腥江风卷着张残破货单扑在脸上——"青云号货舱,丙字区第七箱,
收货人陈启年"。货箱撬开时涌出大股异香。二十个青花瓷瓶整整齐齐码在稻草间,
瓶身描着赤练蛇缠红梅的图案。顾明舟刚拈起瓶口封蜡,脑后忽有劲风袭来。他侧身闪避,
铁棍擦着耳际砸在货箱上,瓷瓶碎裂声里腾起淡紫色烟雾。
蒙面人左臂三道疤痕在月光下一闪而过。顾明舟抓起货单掷向对方面门,
趁其分神时扣住那人手腕。缠斗间翡翠玉佩从对方怀中滑落,
"柏"字裂纹里渗出血丝般的红痕。"小心!"陆远山的吼声与枪声同时炸响。
子弹擦着蒙面人肩头掠过,黑影撞开气窗纵入江中。顾明舟追到船沿时,
只看见江面上漂着顶斗笠,孔雀蓝内衬的金丝绲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验尸房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顾明舟将瓷瓶碎片拼凑完整,
赤练蛇的眼睛竟是两颗南洋红宝石。当他用镊子夹起宝石时,
突然发现蛇信子处刻着极小楷书——"七月十五,沈宅荷池"。窗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老赵举着电报冲进来时,怀表指针正好停在亥时三刻:"省厅急电!
陆探长涉嫌受贿被停职查办,案子转交……"话音戛然而止。
顾明舟转头看见陆远山站在门口,手中拎着个滴水的麻袋。前探长警服皱得像腌菜,
眼底血丝密布:"秋蝉的尸体……今早在芦苇滩找到了。"麻袋里滚出个檀木盒,
盒中红梅绢花浸饱了江水。顾明舟用放大镜观察绢花褶皱,发现金线绣着句梵文偈语。
当他试图拆开绢花时,陆远山突然按住他的手:"别动!
这针法……"暗红丝线在灯光下突然断裂。盒底机关弹开的瞬间,七根银针激射而出,
最长的两根正钉在验尸房日历上——明日恰是七月十五。
第四章·镜中谜影七月十五的月光像层银霜铺在沈宅瓦楞上时,
顾明舟正用镊子夹起第七根银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幽蓝,
与荷花池底打捞出的泥塑红梅眼珠如出一辙。陆远山带来的檀木盒底机关暗格里,
还藏着半张泛黄戏票——正是白月棠遇害那晚的《游园惊梦》座次图。"子时三刻。
"顾明舟将戏票按在沈宅平面图上,票根撕裂处恰好盖住西偏院的位置。更漏声里,
他突然听见瓦片轻响,抬头正见一道月白身影翻过西墙。沈文柏的脚印在青苔上深浅不一,
最终消失在临江教堂的彩玻璃窗下。顾明舟贴着斑驳石柱侧身而入,
残破的圣母像后传来女子低泣。月光穿过穹顶裂口,照亮供桌上两盏红梅灯,
烛泪在石板上凝成七个血珠。"阿姊说七月十五要唱《离魂》..."白衣女子倏然转身,
眉眼与白月棠如同镜中倒影。她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烛台上,碎玉里滚出一颗药丸,
异香与货舱瓷瓶中的毒药别无二致。顾明舟正要追问,教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五辆黑色轿车鱼贯停在沈宅门前,车头插着的青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大帅府副官踩着军靴踏进正厅时,沈老爷的檀木拐杖正指着荷花池方向:"鬼!
池子里全是红眼睛!"子夜时分,顾明舟潜回警局证物室。
南洋瓷瓶的碎片在显微镜下显出奇异纹路,竟与白月棠戏服上的苏绣针脚完全吻合。
当他将红梅灯烛泪与绣坊血渍样本并置时,档案室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
陆远山瘫坐在满地档案袋间,手中攥着份泛黄委任状。民国五年的警员名录上,
"陆远山"三个字旁边盖着沈家私章,职务栏赫然写着"临江码头稽查长"。
"二十年前那艘鸦片船……"前探长的手指几乎戳破纸页,"是我亲手签的放行条。
"鸡鸣时分,沈宅更衣室的西洋镜突然渗出血珠。早起洒扫的丫鬟尖叫着跌坐在地,
镜面血渍蜿蜒成七瓣红梅,梳妆台上摆着对翡翠耳坠——正是白月棠下葬时戴的那副。
顾明舟用棉纱蘸取镜面血渍时,发现铜镜边框有道新鲜划痕。当他按动镜框雕花处的梅蕊,
整面墙忽然翻转,露出条幽深密道。石阶上的青苔有明显踩踏痕迹,
几缕孔雀蓝丝线挂在嶙峋石壁间。密道尽头竟是沈老爷卧房。
顾明舟贴着黄杨木门听见管家低语:"..。周医生说老爷这是癔症,
得加大药量……"瓷器碰撞声里混着纸张焚烧的焦味,一缕青烟从门缝溢出,
带着熟悉的杏仁甜香。书房火盆中的灰烬还带着余温。顾明舟用镊子挑起未燃尽的纸角,
残存"青云号货单"字样下,收货人姓名被朱砂划去,改写着"大帅府特供"。
窗棂突然轻响,他转身时只见沈文柏的脸映在玻璃上,嘴角咧到耳根,
指尖沾着镜面未干的血渍。"顾先生可知戏班子最怕什么?"沈文柏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石,
"不是唱错词,是忘了自己本来的脸……"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纹着朵七瓣红梅,
每片花瓣都刺着个名字。巡警老赵的铜锣在此时炸响。荷花池方向浮起一件素白戏服,
水袖缠着残荷,在月光下舒展如活人起舞。顾明舟追着戏服飘动方向跃入池中,
却在淤泥里摸到个铁盒。盒内七枚银针排成北斗状,
针尾刻着生辰八字——最末一根正是今日时辰。当他浮出水面时,戏服已飘到池心亭下。
亭柱上新刻的血字还在往下淌:"第三人当见阎罗"。字迹未干的红漆里,
混着几星孔雀蓝金线碎屑。第五章·血色婚宴七月初七的晨雾还未散尽,
沈宅门前十六对龙凤烛已燃起三尺高的火苗。
两条街都能听见唢呐声里混着的铜铃声——那是沈家大少爷沈文松特意从普陀山请来的高僧,
正绕着朱漆喜轿诵《吉祥经》。轿帘上绣的百子千孙图在朝阳下泛着金红,
却遮不住轿顶那抹突兀的孔雀蓝流苏。"吉时到——"喜娘拖着长腔挑起轿帘时,
新娘子林婉如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裂成两半。滚落的翡翠珠蹦进顾明舟鞋边,
他弯腰去拾时嗅到丝若有若无的杏仁香。沈文松的红绸刚牵住新娘袖角,
轿中突然传来"咔嗒"机栝声。"且慢!"顾明舟的喊声被鞭炮声吞没。
林婉如的盖头飘落刹那,七枚银针从轿顶射入她后颈。新娘维持着跨火盆的姿势僵在原地,
唇角含笑,眼眶却缓缓淌下两行血泪。染着蔻丹的指尖垂下时,
怀中的红梅绢花"啪"地绽开,露出藏在花心的南洋怀表——表盘上赤练蛇盘成的指针,
正指向辰时三刻。喜宴顷刻乱作一团。顾明舟掀开轿帘,
发现轿厢夹层藏着个精巧机关:檀木齿轮组连着七枚银针槽,触发拴上沾着星点孔雀蓝丝线。
当他用镊子夹起针槽残留的毒液结晶时,
忽然瞥见轿窗雕花处卡着半片金箔——正是陈启年手中红梅缺失的那瓣。
"林小姐是南洋华侨总会林会长的独女。"陆远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位被停职的探长竟穿着码头苦力的短褂,"她父亲上月刚在《申报》发文谴责鸦片走私。
"顾明舟将新娘的嫁衣袖口翻至内侧,苏绣并蒂莲下藏着赤练蛇纹样,与货舱瓷瓶如出一辙。
当他用刀尖挑开嫁衣夹层时,染血的账本残页雪片般飘落——正是绣坊地窖里缺失的第七页。
"拦住送亲队伍!"顾明舟突然暴喝。抬轿的四个壮汉已混入人群,
其中一人左腕缠着的纱布渗出暗红。巡警老赵吹响警笛时,码头方向传来汽笛长鸣,
"青云号"的烟囱正冒出滚滚黑烟。货舱丙字区第七箱的锁头还带着余温。
顾明舟撬开箱盖时,
二十尊鎏金佛像的眼珠齐刷刷转向他——每尊佛像的莲花座下都刻着七瓣红梅,
花心处嵌着米粒大的翡翠。陆远山用匕首撬开佛首,乳白色粉末簌簌落下,
在晨光中泛着珍珠光泽。"不是鸦片。"顾明舟沾了些粉末在舌尖轻抿,
"是南洋巫医用的迷魂散,遇热即化作剧毒。
"他忽然想起林婉如僵死时怀表指针的位置——辰时三刻的货舱,
此刻温度计正指向华氏九十度。黑影从货箱缝隙间掠过时带起一阵阴风。
顾明舟追着孔雀蓝衣角冲上甲板,正撞见蒙面人将某物抛入江中。
缠斗间他扯下对方半幅面巾,三道疤痕从左耳贯穿下颌——正是那夜货舱袭击者的特征。
"小心!"陆远山的警告与枪声同时炸响。子弹擦着顾明舟肩头掠过,蒙面人翻身跃过栏杆。
顾明舟扑到船舷时,只见江面上漂着个青花瓷瓶,瓶口的赤练蛇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红光。
他甩出怀表链缠住瓷瓶,表盖弹开的刹那,发现瓶身用梵文刻着"申时荷花"。
沈宅后院的荷花池突然沸腾起来。申时三刻,当顾明舟拎着瓷瓶赶回时,
池中残荷竟开出七朵血梅。沈老爷的檀木拐杖漂浮在花间,
杖头貔貅嘴里叼着半张烧焦的货单——"青云号丙字箱,收货人林氏商行"。
"林会长半月前刚与沈家签订航运合约。"陆远山的声音从池心亭传来。
他手中的账本残页正巧能拼上顾明舟在喜轿发现的碎片,朱砂批注触目惊心:"七月初七,
以喜冲煞"。更诡异的是亭中石桌上新沏的普洱茶——青瓷杯底沉着朵干红梅,
每片花瓣都卷着细如发丝的银针。顾明舟用镊子夹起银针时,
发现针尾刻着极小的生辰八字:丙午年七月十五子时。"这是白月棠的生辰!
"陆远山突然夺过银针,"二十年前苏红梅投井,正是这个时辰……"话音未落,
池中血梅突然接连爆开,殷红汁液溅在亭柱上,竟显出串梵文符咒。戌时打更声响起时,
顾明舟在警局证物室有了惊人发现。他将喜轿机关、瓷瓶毒素与荷花池血梅汁液并置,
显微镜下显现出相同的菱形结晶结构。当他把林婉如的翡翠镯子碎片拼回原形时,
镯心暗格突然弹开,露出一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岁的苏红梅抱着襁褓中的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