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钢厂档案室像座锈蚀的陵墓，周卫国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编号 1995 的铁皮柜时，柜门上的封条突然发出断裂的脆响。
灰尘在光柱里起舞，他看见第 12 号档案盒侧面贴着褪色标签：《炼钢车间异常损耗记录》，制表人签名栏里，陈天明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七道。
"12 月 20 日当班记录缺失。
" 小李举着放大镜，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泛黄的报表上，1995 年 12 月的钢材损耗率突然飙升至 27%，而钼合金消耗量是正常值的三倍。
周卫国的手指划过表格下方的备注栏，那里用极小的字迹写着："刘工坚持抽样化验，明日带样本去省里。
"刘工 —— 刘玉梅，张建国的亡妻，生前是钢厂化验室主任。
周卫国猛地想起张小芳作文本里的话，"妈妈的死不是意外"，抽屉里那张被铁钉戳烂的照片，此刻正在他风衣内袋发烫。
当他翻到报表最后一页时，一张火车票残页掉了出来：1995 年 12 月 21 日，滨江至省城，硬座，乘客姓名栏被烧出焦洞。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孙撞开门时差点摔倒："队长！
李大海... 李大海死了！
"尸体在钢厂招待所 302 房，李大海仰躺在双人床上，领带勒进喉结下方，右手握着半支断芯的蓝墨水钢笔 —— 正是陈天明照片里那支 "先进工作者" 奖品。
床头柜上摆着喝光的搪瓷缸，内壁残留着速效救心丸的粉末，而压在缸底的信纸只有一行字："炉渣里有眼睛"，末尾画着和张小芳纸条上相同的高炉简笔画。
法医老陈捏着钢笔帽皱眉："勒痕有生活反应，但指甲缝里没有皮屑。
这更像先服了强心剂，再被人摆成自杀姿势。
" 周卫国盯着信纸上的墨迹，突然发现 "眼睛" 两个字的笔画里藏着细小的数字：1007，正是钢厂废弃高炉的编号。
当他们赶到 1007 号高炉时，晨光正从炉顶的破洞漏进来，在积满炉渣的地面投下十字形光斑。
周卫国的靴子踢到个硬物，弯腰捡起时，掌心触到冰凉的金属 —— 是半枚被钢水灼穿的工牌，编号 0317，属于 1995 年失踪的炼钢工王富贵。
"队长，看上面！
" 小李的手电筒照亮炉壁，那里用白漆画着歪扭的五线谱，每个音符上都标着数字。
周卫国掏出张建国案现场的照片，发现死者手中铁钉的锈蚀纹路，竟和五线谱的第三小节完全吻合。
更惊人的是，当他把 1995 年损耗报表的日期与音符位置对应时，赫然拼出 "1220136"—— 正是雪地里那串用血写的数字。
"这是摩尔斯电码。
" 周卫国突然想起在刑警学院学过的密码学，五线谱的高低音符号对应点和划，"1220 是日期，136 代表... 等等，136 吨钢水！
" 他猛地转身，炉渣堆里露出半截账本，封面印着 "滨江南方贸易公司"，正是陈天明在深圳开的企业。
账本第 47 页用蓝墨水画着流程图：钢厂废料→高炉熔铸→钼合金加工→海运出口。
在 "1995 年 12 月 20 日" 的条目下，手写批注："刘化验员闹事，大海去处理，建国封口费 300 / 月"。
周卫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终于明白为何张建国每月 15 号会收到匿名转账 —— 那是杀人灭口的封口费，首到陈天明回乡打破平衡。
"周队长！
" 对讲机里传来小孙的惊叫，"张小芳从医院消失了！
她病房的窗户上... 画着高炉和数字！
"周卫国冲出厂区时，漫天冻雨突然转成冰雹，砸在警车挡风玻璃上咚咚作响。
路过废弃的冷轧车间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个晃动的身影 —— 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正是张小芳的校服颜色。
他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冰面上打滑，等冲进车间时，只见传送带尽头躺着个鼓囊囊的麻袋，血水正沿着铁锈斑驳的轨道流淌。
"小芳！
" 周卫国撕开封口的瞬间，后颈突然遭到重击，手中的手电筒摔在地上，玻璃碴迸溅的脆响里，他听见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周队长，1995 年的钢水，你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吗？
"黑暗中，冷轧机的轰鸣声突然响起，周卫国感觉自己被拖向传送带，冰冷的铁板贴着 cheek。
意识模糊前，他看见张小芳被绑在传送带另一端，校服胸口洇开大片血迹，而凶手手中的钼合金薄片反射着月光，刃口刻着西个小字：滨江钢铁。
冰雹砸在车间顶棚的巨响中，周卫国听见最后一声冷笑，混着钢水倾倒的滋滋声。
传送带开始转动，他突然想起 1995 年纵火案的调查报告 —— 那场大火烧掉的不是仓库，而是整整 136 吨掺了钼合金的走私钢材，而现在，他们要被当年的犯罪证据碾成炉渣。
当第一个铁辊压下来时，周卫国拼尽全力滚向旁边的废料堆，手臂被生锈的钢筋划开深长的口子。
他摸到个硬硬的东西，借着月光看清，是张建国死时紧握的那种铁钉，而在铁钉下方，整齐地埋着五本账本，封面上分别写着 1995、1998、2000... 每本都夹着当年失踪者的照片，最新那本，贴着陈天明的登机牌 ——12 月 16 日，深圳飞往滨江。
冷轧机的齿轮还在转动，张小芳的呻吟声越来越近。
周卫国咬着牙爬起来，用铁钉撬断传送带的控制开关，在机器骤停的刹那抱住即将坠向钢水的女孩。
窗外，第一辆警车的灯光刺破雨幕，而在他们身后，高炉方向腾起诡异的蓝光 —— 有人正在焚烧那堆足以让整个滨江震动的账本。
警笛声中，周卫国翻开陈天明的登机牌，背面用蓝墨水写着："二十年了，该让炉渣里的人安息了。
" 字迹和李大海死亡现场的 "炉渣里有眼睛" 如出一辙。
他突然明白，这场横跨三年的连环案，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当年那场钢水阴谋里，所有被烫伤、被封口、被埋进炉渣的亡灵在复仇。
冰雹渐歇，周卫国望着远处高炉顶的晨曦，那里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影酷似照片里的陈天明。
但当他举起手电筒时，那人己消失不见，只留下半截燃尽的烟头，在残雪上烫出焦黑的印记，像极了张建国掌心那枚永远无法松开的铁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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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翻到报表最后一页时，一张火车票残页掉了出来：1995 年 12 月 21 日，滨江至省城，硬座，乘客姓名栏被烧出焦洞。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孙撞开门时差点摔倒："队长！
李大海... 李大海死了！
"尸体在钢厂招待所 302 房，李大海仰躺在双人床上，领带勒进喉结下方，右手握着半支断芯的蓝墨水钢笔 —— 正是陈天明照片里那支 "先进工作者" 奖品。
床头柜上摆着喝光的搪瓷缸，内壁残留着速效救心丸的粉末，而压在缸底的信纸只有一行字："炉渣里有眼睛"，末尾画着和张小芳纸条上相同的高炉简笔画。
法医老陈捏着钢笔帽皱眉："勒痕有生活反应，但指甲缝里没有皮屑。
这更像先服了强心剂，再被人摆成自杀姿势。
" 周卫国盯着信纸上的墨迹，突然发现 "眼睛" 两个字的笔画里藏着细小的数字：1007，正是钢厂废弃高炉的编号。
当他们赶到 1007 号高炉时，晨光正从炉顶的破洞漏进来，在积满炉渣的地面投下十字形光斑。
周卫国的靴子踢到个硬物，弯腰捡起时，掌心触到冰凉的金属 —— 是半枚被钢水灼穿的工牌，编号 0317，属于 1995 年失踪的炼钢工王富贵。
"队长，看上面！
" 小李的手电筒照亮炉壁，那里用白漆画着歪扭的五线谱，每个音符上都标着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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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惊人的是，当他把 1995 年损耗报表的日期与音符位置对应时，赫然拼出 "1220136"—— 正是雪地里那串用血写的数字。
"这是摩尔斯电码。
" 周卫国突然想起在刑警学院学过的密码学，五线谱的高低音符号对应点和划，"1220 是日期，136 代表... 等等，136 吨钢水！
" 他猛地转身，炉渣堆里露出半截账本，封面印着 "滨江南方贸易公司"，正是陈天明在深圳开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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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国冲出厂区时，漫天冻雨突然转成冰雹，砸在警车挡风玻璃上咚咚作响。
路过废弃的冷轧车间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个晃动的身影 —— 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正是张小芳的校服颜色。
他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冰面上打滑，等冲进车间时，只见传送带尽头躺着个鼓囊囊的麻袋，血水正沿着铁锈斑驳的轨道流淌。
"小芳！
" 周卫国撕开封口的瞬间，后颈突然遭到重击，手中的手电筒摔在地上，玻璃碴迸溅的脆响里，他听见有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周队长，1995 年的钢水，你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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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个铁辊压下来时，周卫国拼尽全力滚向旁边的废料堆，手臂被生锈的钢筋划开深长的口子。
他摸到个硬硬的东西，借着月光看清，是张建国死时紧握的那种铁钉，而在铁钉下方，整齐地埋着五本账本，封面上分别写着 1995、1998、2000... 每本都夹着当年失踪者的照片，最新那本，贴着陈天明的登机牌 ——12 月 16 日，深圳飞往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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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国咬着牙爬起来，用铁钉撬断传送带的控制开关，在机器骤停的刹那抱住即将坠向钢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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