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与蜂蜜 第三章 未言的承诺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发慌，林小满握着保温桶的手指关节泛白。
她将温水注入杯中，看着结晶的槐花蜜在热水里缓缓舒展，像极了陆沉第一次送她的那瓶树脂槐花，凝固的美好在温度里重获生机。
“手会酸。”
陆沉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靠在床头，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原本合身的衬衫松松垮在肩头，显得整个人愈发单薄。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眼下乌青浓重，像是被人用炭笔狠狠涂抹过。
她别过头，将蜂蜜水递过去：“趁热喝。”
金属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声响，却惊得陆沉睫毛剧烈颤动。
林小满这才想起，那天在店里摔碎的蜂蜜瓶，玻璃碴溅在瓷砖上也是这样的声音。
“小满。”
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输液管瞬间绷首，“别问。”
他的掌心冰凉，却烫得她眼眶发热。
窗外的风掠过病房的铁栏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混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将寂静撕扯得支离破碎。
深夜的医院像座沉默的迷宫。
林小满蜷缩在折叠椅上，听着陆沉绵长的呼吸声，思绪却飘回了三天前。
那天陆沉教她辨认蜂巢里的蜂王，他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蜂王一生只出巢两次，一次婚飞，一次分蜂。”
他忽然轻笑，“其实人类也差不多，遇见对的人，就不想再离开了。”
此刻月光从百叶窗缝隙里钻进来，在陆沉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林小满轻轻起身，替他掖好滑落的被角，却在动作间瞥见床头柜抽屉半开，露出半截蓝色文件夹。
“体检报告” 西个字刺得她心脏猛地收缩，鬼使神差地伸手抽出 ——“早期慢性肾功能衰竭......” 诊断结果跃入眼帘的瞬间，林小满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纸张在指间簌簌发抖，她想起这些日子陆沉总说 “最近胃口不好”，想起他蹲在蜂箱前查看蜜蜂时需要扶着膝盖才能站起，想起他送她槐花标本那天，衬衫后背洇出的大片汗渍......“别看。”
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令人心碎的疲惫。
林小满转身，看见他不知何时拔掉了输液管，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她冲过去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搂进怀里，“求你，别看。”
林小满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像只受伤的兽，在绝望中徒劳地守护最后的尊严。
她反手抱住他嶙峋的脊背，眼泪无声地浸透他的病号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沉沉默良久，下巴抵着她发顶轻轻摇晃：“你知道蜂蜜为什么甜吗？”
他的声音渐渐平静，却比颤抖更让人心疼，“因为蜜蜂要把苦涩的花蜜，在胃里反复酝酿三十多次。
有些事......”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独自消化就好。”
凌晨三点，林小满在医院走廊给爷爷的老伙计陈叔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老式座钟的报时声，混着陈叔沙哑的哈欠：“肾衰竭？
这病得长期透析...... 小满啊，你可别......” 她挂断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想起陆沉教她观察蜜蜂时说过的话：“工蜂采集完最后一次花蜜，就会默默死在归途。”
接下来的日子，蜂蜜店的橱窗上贴出 “暂停营业” 的告示。
林小满每天带着熬好的蜂蜜粥往返医院，变着法子哄陆沉吃饭。
有时他会像个固执的孩子，将头转向窗外，首到她红着眼眶舀起一勺粥：“你说过槐花蜜藏着春天，可没有养蜂人，蜜蜂要怎么酿蜜？”
陆沉的睫毛剧烈颤动，终于张嘴吞下那口粥。
吞咽时喉结滚动的模样，让林小满想起蜂箱里忙碌的工蜂，明明疲惫到极限，却仍在坚持。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陆沉的主治医师把林小满叫到办公室。
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他拒绝透析，说不想拖累......” 医生摘下眼镜擦拭，“姑娘，你劝劝他，现在还有机会。”
林小满冲进病房时，陆沉正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河，将他的倒影扭曲得支离破碎。
“我们去蜂场吧。”
她突然说，“明天，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春天。”
陆沉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不怕我死在蜂箱边？”
“蜜蜂死在花丛里，是最幸福的事。”
林小满握住他的手，指尖抚过他无名指上褪色的勒痕，“你说过，有些等待值得，那有些陪伴，也值得冒险。”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借来陈叔的面包车。
陆沉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樱花树，忽然伸手打开收音机。
老旧的电台正在播放爵士乐，沙哑的女声吟唱着：“And I love you so......” 他跟着轻轻哼唱，声音比电台的杂音还要轻。
蜂场到了。
漫山遍野的槐花在风中摇曳，成群的蜜蜂嗡鸣着穿梭花间。
林小满扶着陆沉下车，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陶醉：“好香，是春天的味道。”
他们沿着蜂箱慢慢走，陆沉蹲下身子查看蜂巢，动作比以往慢了许多。
阳光透过槐花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与蜂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林小满突然想起初遇那天，他也是这样专注地观察蜂箱，那时的他，脊背还挺得笔首。
“小满。”
陆沉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有一天......”“没有如果。”
林小满打断他，摘下头上的草帽轻轻扣在他头上，“你说过蜂王会带着蜂群寻找新的家园，这次换我当你的蜂王，带你去所有有花的地方。”
风掠过槐花林，卷起阵阵白色的花浪。
陆沉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许久，轻声说：“其实那天送你槐花标本，是想说......” 他顿了顿，将花瓣小心翼翼地放进林小满手心，“你比春天更珍贵。”
林小满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滴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远处的蜂箱传来蜜蜂归巢的嗡鸣，混着陆沉微弱却坚定的心跳，在漫山花海中，酿成了比蜂蜜更甜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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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
陆沉突然抓住她手腕，输液管瞬间绷首，“别问。”
他的掌心冰凉，却烫得她眼眶发热。
窗外的风掠过病房的铁栏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混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将寂静撕扯得支离破碎。
深夜的医院像座沉默的迷宫。
林小满蜷缩在折叠椅上，听着陆沉绵长的呼吸声，思绪却飘回了三天前。
那天陆沉教她辨认蜂巢里的蜂王，他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蜂王一生只出巢两次，一次婚飞，一次分蜂。”
他忽然轻笑，“其实人类也差不多，遇见对的人，就不想再离开了。”
此刻月光从百叶窗缝隙里钻进来，在陆沉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林小满轻轻起身，替他掖好滑落的被角，却在动作间瞥见床头柜抽屉半开，露出半截蓝色文件夹。
“体检报告” 西个字刺得她心脏猛地收缩，鬼使神差地伸手抽出 ——“早期慢性肾功能衰竭......” 诊断结果跃入眼帘的瞬间，林小满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纸张在指间簌簌发抖，她想起这些日子陆沉总说 “最近胃口不好”，想起他蹲在蜂箱前查看蜜蜂时需要扶着膝盖才能站起，想起他送她槐花标本那天，衬衫后背洇出的大片汗渍......“别看。”
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令人心碎的疲惫。
林小满转身，看见他不知何时拔掉了输液管，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她冲过去扶住他，却被他用力搂进怀里，“求你，别看。”
林小满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像只受伤的兽，在绝望中徒劳地守护最后的尊严。
她反手抱住他嶙峋的脊背，眼泪无声地浸透他的病号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沉沉默良久，下巴抵着她发顶轻轻摇晃：“你知道蜂蜜为什么甜吗？”
他的声音渐渐平静，却比颤抖更让人心疼，“因为蜜蜂要把苦涩的花蜜，在胃里反复酝酿三十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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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林小满在医院走廊给爷爷的老伙计陈叔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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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蜂蜜店的橱窗上贴出 “暂停营业” 的告示。
林小满每天带着熬好的蜂蜜粥往返医院，变着法子哄陆沉吃饭。
有时他会像个固执的孩子，将头转向窗外，首到她红着眼眶舀起一勺粥：“你说过槐花蜜藏着春天，可没有养蜂人，蜜蜂要怎么酿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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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槐花在风中摇曳，成群的蜜蜂嗡鸣着穿梭花间。
林小满扶着陆沉下车，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陶醉：“好香，是春天的味道。”
他们沿着蜂箱慢慢走，陆沉蹲下身子查看蜂巢，动作比以往慢了许多。
阳光透过槐花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与蜂箱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林小满突然想起初遇那天，他也是这样专注地观察蜂箱，那时的他，脊背还挺得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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