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妇女的辛酸(王秀兰建军)完本小说_热门的小说留守妇女的辛酸王秀兰建军

第一集《黄昏里的守望》一、暑热黏腻的傍晚七月末的太阳像块化不开的火油饼，

斜斜地贴在西山顶上，把青瓦土墙的院落染成暗金色。王秀兰蹲在青石板砌的门槛上，

搓衣板在腿上硌出红印子，校服领口的泥渍混着汗碱，搓了三遍仍泛着灰黄。

这是虎娃上周在山坡上追野兔时蹭的，领口的蓝色布料已经洗得发白，

还是建军去年春耕时在镇上集市买的，说“娃要上学了，得穿体面些”。

石桌上摊着虎娃的田字格本，铅笔头短得快攥不住，在纸面上拖出歪斜的横线。

十岁的男孩趴在桌上，鼻尖几乎要碰到本子，后颈上的痱子连成一片红疹子。

蝉鸣声从老槐树上滚下来，混着灶间飘来的玉米粥糊味，黏糊糊地糊在人身上。

王秀兰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指甲缝里还卡着洗校服时搓下来的泥垢——自打进了伏天，

这样的傍晚已经重复了三十七天。“秀兰！你婆婆又摔碗了！

”西屋传来小姑子桂芳的尖嗓子。竹帘“哗啦”一声被掀开，桂芳叉着腰站在门口，

碎花布衫的领口大敞着，露出晒得黝黑的脖颈。她嫁去邻村的男人开春时跟着建军去了城里，

如今也只剩她带着三岁的丫头回了娘家，成天甩脸子给王秀兰看。

王秀兰的手在蓝布围裙上擦了两把，围裙是用建军旧衬衫改的，

前襟还留着道浅灰色的油漆印子。她冲进里屋时，土炕上的搪瓷碗碎成三瓣，

深褐色的中药汤正顺着炕席往下渗，在泛黄的草席上洇出不规则的地图。

婆婆李凤兰半靠在草垛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糊满报纸的天花板，

嘴角沾着中午没擦干净的玉米碴，涎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妈，咱喝药了啊。

”王秀兰蹲下身，伸手去扶老人的肩膀。婆婆的身子轻得像捆干柴，肩胛骨硌得她掌心发疼。

床头柜上的砂锅还冒着热气，她舀起一勺药糊，吹了吹凑近老人干裂的嘴唇。

李凤兰突然剧烈地抖起来，枯瘦的手挥向汤匙，“当啷”一声，金属汤匙砸在青砖地上，

滚烫的药汁溅在王秀兰手腕上，Instantly升起几个透亮的水泡。

二、破碎的日常虎娃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张数学卷子，边角被揉得发皱。

六十八分的大红分数像道伤疤，横在卷子顶端，下面是老师用红笔写的“请家长签字”。

男孩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

凉鞋露出的脚趾甲缝里嵌着泥土——那是今天帮张大爷家搬柴火时蹭的，

原想赚两块钱买支新铅笔。“先去把灶上的粥盛出来。”王秀兰朝虎娃努努嘴，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蹲下身收拾碎碗片，锋利的瓷片划破了食指，

血珠滴在草席上，和中药汤的痕迹混在一起。桂芳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冷笑道：“嫂子，

你倒是说说，这药钱到底算谁的？我哥每月寄那俩钱，够不够老太太糟蹋的？

”王秀兰没抬头，把碎碗片扔进搪瓷盆，

水盆底沉着去年公公下葬时摔碎的瓷片——那是套蓝边粗瓷碗，用了二十年，

如今只剩三个还完整。她知道桂芳说的“俩钱”是三千块，建军在工地扛水泥的血汗钱，

除去婆婆的药费、虎娃的学杂费，剩下的还要攒着给桂芳的丫头买奶粉。自公公去世后，

婆婆的阿尔茨海默症愈发严重，常常认不得人，半夜爬起来敲锅盖，把尿盆扣在饭锅里，

这些桂芳都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粥扑锅了！”虎娃的喊声从灶间传来。

王秀兰猛地站起来，撞得床头柜上的煤油灯晃了晃，玻璃灯罩发出细碎的响声。

铁锅边缘溢出的玉米粥在灶台上结成糊，她抓起抹布去擦，却被烫得缩回手。

去年建军在家时，总说“我来烧火，你歇着”，如今灶膛里的火早该添柴了，

她却忙得顾不上。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建军的视频通话。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9:07，

正是工地收工的点。王秀兰赶紧把湿抹布塞进围裙口袋，

跑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那里信号好些。接通的瞬间，刺耳的工地噪音涌出来，

搅拌机的轰鸣、钢管碰撞的叮当声，混着建军带着喘息的“秀兰？

”屏幕里的男人穿着灰蓝色工服，胸前印着“建安集团”的字样，袖口磨得发亮，

露出里面晒黑的手臂。他的左额角贴着块创可贴，王秀兰心里一紧，

却听见建军说：“娃最近听话不？我昨天寄了箱钙片，记得给妈吃。

”三、说不出口的艰辛虎娃的卷子还攥在手里，王秀兰看着建军身后的脚手架，

钢管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道铁栅栏把他困在远处。她刚要开口说婆婆今天把药泼了，

屋里传来“咣当”一声——桂芳摔了笤帚，大概是嫌虎娃盛的粥太稀。“挺好的，

妈今天能自己喝粥了。”王秀兰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的水泡。

上周婆婆把粥碗扣在虎娃头上，烫得孩子脖子起了泡，这些她没敢告诉建军。视频突然卡顿，

建军的脸变成马赛克，只剩下工服上的油漆点在闪烁。最后画面定格在他微张的嘴角，

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信号切断。暮色彻底沉下来，晾衣绳上的蓝衬衫随风摆动，

那是建军去年走时落下的，王秀兰洗了又洗，舍不得收进柜子。灶间飘来焦糊味，

她才想起锅里还有给婆婆煎的第二遍药。跑回厨房时，砂锅底已经烧黑，

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贴在墙上的日历——7月28日，

建军离开家的第126天。虎娃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扭的卡车。

“爸爸坐的卡车，是不是比张叔的牛车快？”他抬头问，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

王秀兰想说“快多了”，却看见孩子袖口露出的结痂——那是帮她提水时被扁担磨破的。

她蹲下来，把虎娃拉进怀里，闻着他头发里的汗味和草屑味，

突然听见西屋传来桂芳的咒骂：“老不死的，你把尿撒在炕席上了！”婆婆的房间传来响动，

像是身体蹭过炕席的窸窣声。王秀兰站起来，拍了拍虎娃的背：“去把作业本收了，

明天早上去学校前把卷子给我。”她走进里屋时，婆婆正跪在炕上，双手抓着炕席，

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煤油灯的光，嘴里含糊地念着：“栓子，你别去山上打柴，

雪滑……”栓子是建军的小名，公公去世前总这么叫他。帮婆婆换完尿湿的裤子，

王秀兰端着木盆去井台打水。月光洒在青石板上，井绳的轱辘发出“咯吱”声，

水桶砸进水里，惊起一圈圈涟漪。她盯着水面里自己的倒影，三十岁的脸已经爬上细纹，

眼角的斑点在月光下格外明显——那是去年夏天在地里晒的，建军说“我媳妇晒不黑”，

可如今，她的手比男人的还粗糙，掌心的茧子磨破了好几副胶手套。

四、被夜色浸透的秘密回到屋里，虎娃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卷子压在胳膊底下，

六十八分的红笔印子蹭在袖口上。王秀兰轻轻抽出卷子，

在“家长签字”栏写下“王秀兰”三个字，笔迹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稻草。

她初中没毕业就嫁了人，如今连孩子的作业都辅导不了，

只能看着虎娃在煤油灯下一遍遍地擦改错题。桂芳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三岁的小琴揉着眼睛出来，嘴里含着空奶瓶。“嫂子，冲点奶粉呗。

”桂芳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带着理所当然的倦怠。王秀兰把奶粉罐从柜子顶上拿下来，

罐底的奶粉已经见底——这是建军上次寄来的，说“小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舀了三勺，

想起虎娃昨天说“妈，我也想喝奶粉”，便偷偷多舀了半勺，却被桂芳看见，当场甩了脸色。

更声从远处传来，大概是村里的更夫老周在敲梆子。王秀兰坐在缝纫机前，

给虎娃补校服的裤脚。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墙面上投下她佝偻的影子，

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不稳的蚯蚓。抽屉里的存折翻开着，最新一笔存款是三千元，

日期是7月15日，附言栏写着“给妈买药，给娃交学费”。她算了算，

婆婆的中药每月要八百，虎娃的学杂费三百，桂芳的奶粉五百，剩下的一千四，

要撑到建军下次寄钱——如果他不生病，不加班，不被克扣工钱的话。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像在哭。王秀兰摸了摸围裙口袋，

那里装着今天在镇上药店买的止痛片——手腕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疼，

可她舍不得用婆婆的烫伤膏。自从建军走后，她学会了把所有的疼都咽下去，

就像把碎瓷片扫进簸箕，倒进墙角的垃圾堆，任它们在时光里慢慢生锈。

缝纫机的针突然断了，扎进指尖，血珠滴在补到一半的裤脚上。王秀兰盯着那点红，

突然想起结婚那天，建军给她别上的红盖头，也是这样的颜色。那时她觉得，

日子会像盖头一样红亮，可如今，红盖头早被生活磨成了灰，只剩下这点点滴滴的疼，

证明她还活着。更声又响了，这次近了些。王秀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

走向婆婆的房间。老人正蜷缩在炕上，像个被揉皱的纸团。她替婆婆掖好被子，

手指触到老人脚踝上的骨头，比上个月又细了一圈。“妈，”她轻声说，

“建军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其实她知道，建军说要等工地结了工钱才回来，

可工钱什么时候结，连建军自己都不知道。回到院子里，晾衣绳上的蓝衬衫还在晃。

王秀兰伸手摸了摸，布料已经发脆，领口的纽扣掉了一颗，是她用线随便缝上的。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很轻，像从山那边飘来的一片云。她知道，那不是建军坐的卡车，

可还是忍不住朝村口望了很久，直到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剩下满天的星星，

像撒在黑布上的碎瓷片，闪着冰冷的光。

《留守岁月》第三集：秋夜里的霜玉米地的露水还没干，李桂芳已经掰了两垄。

十月的风卷着碎秸秆往领口钻，她伸手揉了揉发僵的腰——这具35岁的身体，

早被农活磨出了数不清的暗伤。掌心的老茧刮过玉米叶时发出刺啦声响，

指腹上的倒刺渗着血珠，混着秸秆的青汁，在晨雾里泛着苦涩的味道。“妈，

咳、咳咳……”身后传来小宝压抑的咳嗽声，像破了洞的风箱。

桂芳回头看见儿子蹲在田埂上，校服领口大敞着，露出嶙峋的锁骨。

昨天夜里他发烧到39度，她用浸了井水的毛巾一遍遍给他擦手心脚心，

后半夜好不容易退烧，天没亮孩子又趴在炕沿上写作业，

作业本上的字歪歪扭扭像爬动的蚂蚁，数学题空了半页，铅笔头在纸上洇出模糊的印子。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张老师”三个字。桂芳慌忙在衣角擦了擦手，

指尖还沾着玉米须的绒毛。听筒里传来班主任略带不耐的声音：“李桂芳同志，

小宝这周的数学卷子又没交，您知道现在五年级多关键吗？全班就他一个人没交，

您能不能多盯着点？”她望着远处正在给梨树剪枝的婆婆，老人右腿还缠着绷带，

上个月在猪圈摔的，现在只能踮着脚用剪刀够低枝。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想说“婆婆摔了腿，

家里实在腾不出手”，话到嘴边却变成：“对不起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