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与长明(林长明周星河)在线免费小说_免费阅读全文星河与长明(林长明周星河)

初三3班后门被太阳晒得滚烫，周星河用卷子扇风的手突然顿住。

蝉鸣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他听见教室里传来"咔哒"一声粉笔折断的脆响。隔着门缝，

他看见穿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正踮着脚在黑板上画画。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左右摇晃，

发梢沾着彩色粉笔灰，像染了彩虹的流星尾巴。

周星河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校服——左边袖口用修正液歪歪扭扭补了个"周"字，

那是上周帮食堂搬面粉时刮破的。"同学，能帮我捡下粉笔吗？"周星河猛地抬头，

正对上女生转过来的笑脸。她眼睛弯成月牙，鼻尖沁着细小的汗珠，

左脸颊还蹭了块钴蓝色的粉笔印。他这才发现满地滚落的粉笔，

有几根正停在自己开了胶的球鞋边上。蹲下身时，周星河注意到女生的小白鞋边缘沾着颜料，

像是打翻的调色盘。他刻意放慢捡粉笔的速度，指尖碰到第三根黄色粉笔时，

听见头顶传来清亮的声音："你知道猎户座星云正在离我们越来越远吗？"周星河手一抖，

粉笔骨碌碌滚到讲台底下。他半跪着僵在原地，校服领子被汗浸湿贴在脖子上。

视的杂音突然在耳边回响——"宇宙膨胀导致星系间距离不断增大...""因为红移现象。

"他盯着瓷砖缝里的粉笔灰，声音有些发紧。后颈忽然落下一点凉意，

是教室漏水的空调滴在他突起的脊椎骨上。女生"啊"地轻呼一声，

周星河看见她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家里过年时突然来电的钨丝灯泡。她三两步跳下讲台，

帆布鞋尖差点撞上他的膝盖："你也看《宇宙大爆炸》纪录片？

上周那集讲星云坍缩......"周星河悄悄把磨破的袖口攥进掌心。

女生发间别着的樱花发卡在夕阳下反光，塑料花瓣缺了个小口，

露出里面生锈的铁丝——和上周他在两元店看到的廉价发卡一模一样，

但戴在她头上就像星星落在了野草堆里。值日那天，周星河在讲台缝里摸到个冰凉的东西。

樱花发卡断了一根齿，塑料花瓣边缘发黑。他余光瞥见林长明在走廊擦窗户的身影，

迅速把发卡夹进物理课本。泛黄的扉页上，

父亲七年前的笔迹还停在"2011.3.16"，那是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日期。

放学时暴雨初歇，周星河抱着书包在积水前犹豫。黑色奔驰突然疾驰而过，

泥水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后车窗缓缓降下，林长明探出半个身子喊着什么，

发间新换的水晶发卡晃得他睁不开眼。车载香薰的檀木味混着尾气钻进鼻腔时，

他摸到校服口袋里那个生锈的樱花发卡，第二颗纽扣硌得胸口发疼。

林长明摔在塑胶跑道上的时候，周星河正在帮体育委员搬跳高垫。九月的暴雨来得急，

她蓝白相间的运动裤洇开暗红血渍，像雪地里碾碎的草莓。"别碰！

"周星河拦住要扶人的同学，蹲下身时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校医务室领的碘伏，

上周他膝盖擦伤时用过同款。林长明惨白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她咬着下唇的牙印泛着青，

刘海被冷汗黏在额头上。"可能会骨裂。"他解开鞋带准备固定伤处，

发现她右脚踝肿得发亮。林长明突然抓住他手腕，

指甲掐进他补丁叠补丁的袖口："别...别用这个。

"她颤抖的手指碰了碰他准备当绷带的红领巾，上面还沾着食堂包子油渍。周星河僵在原地。

雨点砸在睫毛上，他看见林长明运动服里露出的蕾丝花边衣领，

那是百货商场三楼橱窗里的牌子。他低头把校服外套铺在积水里，

露出内衬洗得发灰的蓝格子布："用这个垫着。"背起林长明的瞬间，

周星河听见自己脊椎咯吱作响。她滚烫的呼吸扫过他后颈，混着茉莉花洗发水的味道。

医务室明明就在主席台后面，他却觉得比物理竞赛的十公里拉练还漫长。

"你身上有太阳晒过的味道。"林长明的声音闷在他肩胛骨之间，说话时震得他胸口发麻。

周星河盯着前方被雨水泡发的跑道线："是雕牌洗衣粉，三块五一袋。

"拐弯时林长明的发卡勾住他衣领，水晶樱花擦过锁骨传来刺痛。她突然轻笑："周星河，

你耳朵红得能滴血了。"暴雨中他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汗，

只感觉背上的人把病历本塞进他裤兜，指尖隔着薄布料烫出一道痕。医务室铁门推开时，

周星河差点撞上穿白大褂的校医。林长明被放上诊疗床时拽住他衣角，

指尖在他袖口修正液写的"周"字上摩挲："你等会儿..."窗外突然射进两道车灯。

黑色奔驰碾过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水花，车牌上烫金的字母A让校医小跑着去开门。

周星河后退半步，看着林长明父亲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反光，

正好照见自己裤脚滴落的泥水在瓷砖地上积成小洼。"明明怎么用这种破布包扎？

"男人扯掉周星河的校服外套，意大利手工皮鞋踩过蓝格子布。

林长明突然抓起诊疗盘里的剪刀，在所有人惊呼中剪断自己一缕头发："爸，

这是同学借我的止血带！"周星河蹲在走廊捡外套时，发现内袋里多了颗水果糖。

柠檬味的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黏着根长长的栗色头发。更衣室镜子里，

他锁骨处被发卡划破的血痕已经凝结，像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林长明石膏腿上的超新星爆炸图洇开水痕时，周星河正用美工刀削第37根铅笔。

画室顶灯把两人影子投在《星空》临摹画上，她脚踝的石膏裂纹正好卡在梵高的柏树枝桠间。

"别动。"周星河第9次擦掉画歪的锁骨，炭笔灰落在他挽起的裤脚。林长明突然倾身，

石膏腿"咚"地撞翻洗笔筒，靛蓝颜料泼湿他露线的帆布鞋。"你这里，

"她指尖悬在他锁骨结痂的疤痕上，"应该加条星轨。

"医务室那颗柠檬糖在周星河胃里翻腾。他后仰避开少女带着松节油味的手指，

却撞见画板背面贴着的机场托运标签——LAX，9月15日，林长明。

梅雨季的蝉鸣粘在画室玻璃上。周星河数着林长明石膏腿上的星云斑点，

发现那是用22种蓝色记号笔画的。就像她父亲上周开来的新车，

金属漆在阳光下能变幻出24种蓝。中考前夜，周星河在馄饨摊拆开省重点录取通知书时，

油污正巧晕开"学费"后面的数字。母亲咳血染红的纸巾压在《时间简史》第213页，

那是父亲临终前折角的一页："宇宙终将归于热寂。

""星河啊..."母亲缝补校徽的手突然颤抖，医用胶带缠着肿成萝卜的指节。

他盯着窗台上蔫掉的吊兰，

听见对面楼传来钢琴版《蓝色多瑙河》——林长明总在周三晚上练琴。

撕通知书的声音像踩碎枯叶。周星河把碎片撒进煤炉时，

火光映出练习册下压着的速写——林长明不知道，

她蹭颜料时留在桌角的掌纹被他拓了十三份。机场重逢比他预想中早来四年。

周星河攥着职高录取书蹲在出发层柱子后，看见林长明把登机牌折成纸鹤。

她水晶发卡换成铂金镶钻的樱花款，脖颈挂着蒂凡尼钥匙项链，

正和上次见过的家庭医生交换药盒。纸鹤突然被塞进他手心时，

周星河闻到熟悉的茉莉花香混着抗抑郁药的苦。"抬头。"林长明声音沙哑，

他视线顺着她手指向上，航站楼玻璃穹顶正掠过两架飞机，

交错的光斑在她瞳孔里炸成超新星。书包里的老年机突然震动。母亲工友发来的照片上，

输液管悬在血氧仪上方，像他画过的星际尘埃云。周星河转身时，纸鹤翅膀尖戳破他掌纹，

登机时间"09:15"渗进生命线。便利店冰柜前，周星河把最后五块钱换成老冰棍。

融化糖水滴在纸鹤翅膀上的瞬间，

他看见折痕里藏着的字迹："猎户座星云距离地球1344光年。

"而此刻停机坪上的波音777，正载着林长明飞向20小时航程外的夏天。

图书馆顶楼的热浪把书架烤出松香味时，

周星河正用橡皮擦掉《费曼物理学讲义》第88页的咖啡渍。

突然从书页间滑落的樱花标本让他瞳孔骤缩——干燥花瓣上褪色的修正液痕迹，

拼出个歪扭的"周"字。身后传来散粉盒弹开的轻响。林长明倚着《天体物理学年鉴》书架，

新染的雾霾蓝发梢扫过他耳际："同学，能借支笔吗？

"她指甲盖上的星云美甲在阳光下流转，腕间却缠着医用纱布。

周星河低头看自己磨破的帆布包，里面躺着三份家教合同和啃了一半的冷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