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陈序淮自己捡来的童养媳。在冬至那一日,
摇身从大街上与野狗分食的乞儿成了陈家小姐。他长我七岁,我在陈家只与他相伴了六年,
在我十二岁那年,他外出求学一去五年。再回来,他身边跟着个白色洋裙,时兴卷发的姑娘。
姑娘笑颜如花的朝我伸手。你就是阿淮提过的冬至妹妹吧。
1 初遇归雪我轻轻握住她手的时候,居然感觉到她手心有层细细的茧。你是?
我问她。我叫宁归雪,是阿淮的……朋友。她扬起精致的小脸。阿淮的……朋友?
女戒?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序淮抢先皱了眉头开了口。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母亲放在桌上让我随时翻看的。我走之前不是把这些书都扔了吗?
他们都是怎么看顾你的,阳奉阴违又端了上来,我教你识文断字不是让你看这些封建思想的。
我将桌上看了一半的书扣在上面摆摆手。只是放着我没看的,你别怪他们。
底下都是听命行事的,他们又能左右的了谁的想法。最开始母亲拿过来让我看时,
陈序淮满脸不赞同的去找了母亲,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张姨说少爷顶撞被老爷罚了跪祠堂。张姨说:小姐,
体谅体谅老爷夫人的苦心和少爷的不易吧,总不能让他们离了心不成,
大冬天的跪祠堂会受寒落下病根的。那次出了祠堂他发热了三日。
从此我就学会了左右逢源,母亲让我看的书我收好,教的规矩我也做好,
每次哥哥来我都藏的很好很好。这次他来的太措手不及了,我没来得及。罢了,
我先去父亲母亲那边,晚点我来找你,看看这几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我靠在桌边看着他带着宁归雪出了门,外面的阳光镀在她的卷发上,
晃起来的弧度是金色的,晕染在明亮又刺眼的光中。那真的很漂亮。
2 家宴风波母亲喊我过去用饭的时候脸色沉的很,父亲也是,
他们看着活泼跳跃的宁归雪很是不满。宁小姐,这本是我们一家人的团聚,
你一个外客在饭桌上便罢了,但既然上了桌,自该遵着我家食不言的规矩才是。
母亲说着剜了我一眼。你个没出息的窝囊东西。我轻笑着依了上去,
挽着她的胳膊:是我没出息,母亲消消气,家里以往平静惯了,宁小姐活泼,
也是好久没有如此热闹了。陈家四四方方的高门院墙里面,是严格的繁文缛节,说一不二。
所以当我看到那一抹明艳出现时,其实并没有张姨他们说的正室看到妾室上门的厌烦。
宁小姐那样明媚的人,被说成妾室,那是折辱。
很难形容在阴沉的夜晚突然看到透过云层发光的月亮的感觉。
这日我照例出门去看铺子的时候在花园遇见他们两个。陈序淮坐着,宁归雪站着,
一手拿着书,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张姨在我旁边骂了声:小贱蹄子。注意到了我,
宁归雪冲我招手。冬至妹妹好巧啊,我和阿淮正在讨论雪莱的诗歌呢,哦,是个外国诗人,
要来听听吗?虽然你可能听不懂。陈序淮也看向我又看了张姨一眼:要出去?
我点头:母亲让我经营了一家成衣铺子练手。陈序淮也点头:这是好事,去吧,
外国诗歌不难,等回来我教你。出了门,张姨笑着:小姐,少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只不过短暂被那外人迷了眼。我将散出的发丝挽到耳后。张姨,下次不要说那种话了,
母亲知道了会觉得你带坏我的。张姨诚惶诚恐的道了不是。
这间成衣铺子是陈序淮离开的第二年母亲给我的,当初不景气,
她只是想让我锻炼锻炼管理能力,不想我一接手没多久生意比之前翻了不少。
我去的时候碰上有人送来了新样式。小姐,这是梨园的惊云大师送过来的式样,
让我带话说务必于月末赶制出来,他要去春满楼唱呢。这都已经十号了,
月末未免太赶了。我摸索着纸张。也说了,价格不是问题,可以加价,这是急单,
务必着人送去呢。我打断了张姨要开口的话,应允下来。
张姨絮絮叨叨说不过一介戏子云云。我没有说话,因为那张样式真实是一份密信。
而我是惊云的接头人。如今社会动荡,战乱频繁,总有一些人隐藏在各个角落,为着明天,
为着希望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我的成衣铺子是中转站,这里每日接纳客人许多,
消息混在其中到目前为止还算安全。3 暗流涌动和惊云相识是在我掌握成衣铺子的前三月,
母亲带我去梨园听戏,他当时一曲《霸王别姬》博得满堂喝彩。台上他浓妆艳抹,
台下我一身湖蓝色旗袍。那日母亲和同行的夫人聊的颇有兴致,
我出去透气的时候在后台遇到卸了发饰只余妆容的他。隔着方桌,聊了一盏茶的时间,
相谈甚欢。后来又去听了几回。面熟了,台前遇见,他喊我陈小姐,替我倒了杯茶水。
张姨告诉了母亲,母亲让我以后不要去梨园听戏了。她觉得我和惊云,
只能是闲暇看客和戏子的关系。在后面发展成接头人后,我俩再也没见过。今日回家晚了些,
门口陈序淮撑着灯等我。我将搭在臂弯的外衣给我裹上。怎生回来这般晚?
:当然是因为想赚钱……今日来了位大客户的加急单呀~陈序淮点我额头:几年不见,
变得财迷不少。他将几本诗书放在我的桌上,
翻开其中一本说:这便是今日归雪念的那本,你过来,我教你。他将我摁在椅子上,
站在我身后圈着我。熟悉的气息围绕着我,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教我习字读书的时候。
雪莱的西风颂,
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我抬头看他,
正逢上他低着头看我。这是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距离,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
陈序淮轻声说:至至,和你的名字很像呢,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冬至冬至,
你就代表着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啊。他说完后沉默了。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深邃,
他又往下低了低。我想他是想要亲我的。可他顿了顿拐到我耳边说:所以这位春天姑娘,
回神该好好听讲了。我捂着发热的脸使劲揉了揉,外出几年,他变得有点坏,只有一点点。
送他出的时候他回头多问了一嘴。墙角那块杂草下面被鼠挖了个洞,
刚刚看到一只巴掌大的狗,怎么不填上。我摇头:不填,那只小狗总是找我玩,熟着呢。
院子来人的时候它出了这个洞就会乖乖去铺子等我呢。接下来连着几日,
陈序淮和宁归雪变得忙了起来,早出晚归,白天几乎是不在家的。张姨在我耳边碎碎念。
小姐,你是咱陈家往后正经的当家女主人,
你怎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天天勾着少爷往出去跑呢。
我短暂的从书中内容抽离出来:张姨,你最近外出也很频繁,是有什么事吗?唉,
都是些娘家来的,家长里短就不辱了小姐的耳朵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您是这家里的老人了,有需要不用瞒,告诉我就好。
4 危机四伏我也忙了起来。消息接头几乎都是加急函。
早上母亲不赞同的让我把铺子扔给下面的人就好,发着工资,何必自己费心费力。
我笑着点头。母亲又斥责了张姨几次三番独自出门,让我一个人。
我搂着母亲的胳膊求她不要怪张姨。母亲不依,强硬的罚了人。她最是赏罚分明,
眼里容不得沙子。今日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宁归雪。很难得她们居然没有一起出门。
冬至妹妹?宁小姐。她这次没有穿小洋裙小卷发,倒是一袭贴身的黑色旗袍,盘发,
衬得人更瘦了。最近外面不太安生,乱军扫街,冬至妹妹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
我笑意盈盈:谢谢,只是同为女儿家,宁小姐能出门,我又有何不可呢。
她是留洋归来,见识过大场面的鸿雁。我是养在高门大院,从小循规蹈矩,
被规束着一言一行的家雀。只是当有了必须去干的事后,风雨无惧。冬至,
或许以后我们也能成为朋友。宁归雪临走之前突然说。我回她:我们今天是了。
去了铺子后我在后堂见到了穿着灰布长衫的惊云。讶异的看他。出现在后堂,
就说明他是翻墙进来的。惊云倒是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名气太大了也是束缚,
怎么伪装都不太好,只能这样了。我搭着桌角的手紧了紧。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能亲自来?我想不到,如今城里形势严峻,卫兵天天都在大肆抓人,
能出什么样的大事让他冒着风险翻墙而来。惊云演戏演的久了,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都流露出一股自然的美感。能有什么事,虽有诸多不便,虽也没说过几句,
但我一直视你为知己。我给他添了茶。说这话做什么。
惊云喝完捏着杯莞尔:初识我分你一杯茶水,如今你还我一杯,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说罢将一枚玉佩放在桌上。低声问我:冬至,春天要来了吗?
这些话……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正轨,肯定是出了大事。
惊云……与我同时开口的,是他柔和而又平静的陈述。他正色道:陈同志,
我可能要暴露了。我猝然起身:什么叫可能?你在说什么,这是能乱说的吗?不是,你,
我去找人,你去躲躲。他伸手拦下我。你先冷静冷静,我七号在春满楼有一场戏,
等我唱完。七号就是这周四,再有三日。我嗓音干涩。我阻止不了他登台演出。
他将他的玉佩给了我,说那场演出拒绝不了。说让我替他保管,等他演出结束会拿回去的。
他一个大角儿,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奉为上座,可是怎样的演出会连他都拒绝不了呢。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5 惊云城内时常有枪声伴随着呵斥响起,
道路两边的店铺也有大半紧闭。母亲不让我出门了,陈序淮也让我在家,父亲说外面太乱了。
这是他们三个第一次统一意见。我合该高兴的,可是心里像是堵了一座山,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惦记着惊云那场演出。周二阴云密布,雷雨交加,狂风席卷着枝叶,
吹断了园子里的一株青竹。房间闷的头晕脑胀,我在走廊坐了一日。
张姨说外面又抓到了几个卧底头子,在东边斩杀示众。那些是我素未谋面的战友,
也可能是路上来来往往中不起眼的任意一张面孔。晚间陈序淮和宁归雪回来时看到我。
将从外面醉花楼带的凤梨酥给我,可我听着这雨,没胃口。陈序淮以为我病了,
请了家里的医生过来给我看,并没有事。他想我是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
拍着我的后背也默不作声的陪我。莫名的,我感觉他也很难过。
周三又是连着下了一天的大雨。早上陈序淮没出门,他陪着我给我讲书,可我频繁走神。
气的他恼我,但是对着我又舍不得说重话。周四起床倒是个大晴天,
太阳照在湿漉漉的院子里,有些潮热。午间时分。外面有人匆忙的穿过前厅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梨园的惊云大师今日在春满楼自焚了……啪茶盏落地,
摔了个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混着,狼狈不堪。至至!陈序淮连忙扶住我。
哥哥……我使劲的握着他的衣袖,攥出了褶皱。你和惊云认识?他问我。我咬牙,
一字一顿:我们……只有一盏茶的交情,但他是我唯一至、交、好、友。
我以前出门总是被母亲带着,独自一人也旁边跟着张姨。我和谁稍微有过多的来往,
就会被告知母亲。像宁归雪那样明媚有见识活泼开朗的,母亲觉得没规矩,
与我一般家世懂规矩的,恪守礼节,点到为止。母亲总说,我是要嫁给陈序淮的,
往后管理上下,宅院安宁才是大事,而不是外出寻玩。陈序淮紧紧的抱住我。
你的朋友很厉害,他是英雄。英雄刻在碑上。而我,
只想让他活着……连着两日的大雨为何偏生就停在了今日,大雨浇不灭的乱世,
所以惊云便毅然决然的燃起了火焰。春天真的会来吗?我在陈序淮怀里哭了半晌,
喃喃低语。他搂的我更紧了,将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坚定道:会的!会的至至,
等下一个春日来临,我们成婚好不好。
6 夜探舞厅惊云的自焚在这偌大的城中就像是掉入大海的一粒石子,虽有涟漪,
却被强硬封了口。因为他的火焰触及了乱军的上层。偶有私下窃窃暗叹他的惊才绝艳,
他的巨星陨落。那日的春满楼闲杂人被清了场,一曲戏一场火以满腔热血燃尽楼内魑魅。
生活好像又表面的平静起来。惊云的那个点又出现了新的对线人和我联络。
我没有见过那个人。这当头家里开始为我和陈序淮的婚礼操办。母亲让我去找陈序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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