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便听得屋外头晨光破晓，鸟雀啼鸣。
屋檐角的铜铃轻轻响动，是日天高云淡，晴光正好。
小丫头菡萏给后院汤池里添了些刚烧开的水，偷偷往屏风后头一瞧，见屋内人出来，便慌慌跑走了。
顾明烛看了一眼身旁睡眼惺忪的沈幽，只穿着青色的睡衣，在阳光里蚕丝透亮，胸襟微微敞开，通红的锁骨也露了出来。
沈幽浑身酸疼，也懒得动，任由自己被半搂着进了汤池。
温热的水汽包裹住全身，池子里刚从枝头摘下的花瓣，还噙着不知是露水还是浴水，贴在皮肤旁嬉戏。
泡完澡，热水浸泡后的皮肤泛着珊瑚色的潮红，沈幽有些慵懒地裹上浴袍，看了一眼眼前正在系着浴袍带子的顾明烛。
从雾色里浮出高大的身形来，几颗水珠正沿着喉结往凹陷的阴影里滑，背部还有些不知何时留下的疤痕。
顾明烛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他嗤笑一声，道了一句：“怎么，还没看够？”
在对方面前宽衣解带这件事，己经习以为常了。
按理说，早就把人了解地彻彻底底了。
但似乎，二人对视的眼眸中，还藏着许多不可言说的事情。
沈幽收回了目光，有些喟叹，又有些调笑道：“想不到啊，都长这么高了。”
记起漕河河畔初见顾明烛时，那个个头小小，身上满是血污的少年，不过才到自己下巴那儿，还得弯着身子把他搂着。
那时，顾明烛才十一岁，还是个比沈幽年幼两岁的弟弟。
“沈幽，你应该想不到吧，现在你己经屈于人下了……感觉如何？”
顾明烛顿了顿，轻捏起沈幽的下巴，发丝上残留的水珠正好从耳后蜿蜒而下，流进了衣领里。
沈幽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偏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奈何顾明烛不会遂他的意，强行拖住他的脸庞，而后靠着屏风，堵上了他的唇。
沈幽只能任由他啃咬舔舐，温红从脖颈升至耳侧，几次想挣脱，换来的也只有更猛烈的侵袭。
首到他微微蹙着的眉头也被浑身的滚烫和疲软抹平，闷哼声也低了下去，顾明烛才放过他。
分开之后，他微微吐出气来，胸口还微微地一起一伏着。
顾明烛抹了一把唇，站了起来，取下在衣架上挂着的大衣披上，而后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匣子。
“对了，今日还劳烦沈掌柜帮我接待一位客人，”他正了正色道，“把这个交出去。”
沈幽有些无力地笑了笑，脸上潮红还没褪去，看着顾明烛：“刚刚就是顾警官求人的态度？”
顾明烛心里倒确实过意不去，不过明面上也只是把那红木匣子放在他跟前，而后顿了顿道：“不想再来一遍的话，便收好。”
沈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拿起眼前的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揣了起来。
“顾明烛，这种掉脑袋的事，你就这么信任我？”
他仰起头笑道，“不怕我把你的东西交到都督府里去？”
顾明烛轻哼一声，道：“那倒也不奇怪，不过，我宁愿相信你不像你爹那样丧尽天良。”
“别提他。”
沈幽眸子暗了下去，笑意全无。
顾明烛也不再提了，手搭上了眼前人的肩膀，道：“那便帮我乖乖把东西交出去，务必在太阳落山之前见到人。”
“若是人没来，你让小辉到警局找我。”
他的手在沈幽肩膀上停留片刻，而后便起身走了，来接他的司机早己停在了茶馆门口。
沈幽看着他的背影，思绪游走了片刻。
春日里的茶馆也算是极有生机的，第一缕晨光撒下，檀香混着碱水粽叶的气息漫过褪色门帘。
这秦淮茶舍平日来的也不全是权贵们，偶尔拉车的马车夫也会来喝上几碗热茶，与跑堂伙计小辉寒暄几句。
偶有几个千金逛街逛累了，便也来茶馆听点小曲儿，品品刚采摘的鲜芽清香。
茶舍里扬州评弹是极少听到的，掌柜平日起了兴，也只拨弄拨弄琵琶，唱点小调，供众人赏听。
今日来客却挺多，是因为今日是十五，在茶舍可以听到杨柳乐团的江南丝竹。
沈幽整理好衣服坐在大堂上，见了来客，也是心喜。
“表姐，你来了。”
他帮来者提了手里的二胡，引着乐团到戏台后头。
表姐沈锡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青瓷耳坠悬在未施粉黛的耳垂下摇晃，发髻盘着，戴着桃木簪子，身着旗袍，穿着碎花布鞋，脸上尽是江南女子的温婉。
沈锡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细软中带些尖锐，她展开笑颜，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沈幽，道：“诶呀呀，怎么又瘦了，再瘦就只剩骨头架子咯……”她说的也不错，自打沈幽来了徽州，便一点点变得形销骨立，愈发清瘦了，衣领下的肩线削薄而脖颈纤长，长衫下摆被风掀起褶皱时，隐约见得腰肢轮廓如收拢的折扇骨。
沈锡是杨柳乐团的主管人，拉着一手好二胡，那些乐团的成员们，也都是从扬州一带来，把丝竹曲音带到了徽州。
她倒是极心疼自己的表弟的，尽管亲家来往并不频繁密切，也毕竟血浓于水，尤其是在异乡，孤苦伶仃，更是需要彼此照料的。
“瞎，若是不习惯这里的饭，回头我托人做些扬州糕点给你，对了，以前你可喜欢吃那千层油糕了，我那大姨会做，吩咐她做些给你。”
沈锡笑着搭上表弟的肩膀，道。
“心意领了，便不劳烦表姐了，”沈幽淡淡地道，“来这儿也快两年了，也习惯了，都快忘记那糕点的味道了。”
乐团表演也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二胡马尾弓绞着晨光游走，丝弦震颤处，琵琶轮指也纷纷奏响，紫竹洞箫悠扬，笙管里盘旋着茶水的清香。
老艺人的甲片刮过阮咸品柱，引得众人陶醉，扬琴竹签击打钢弦，泛起泠泠回响。
那乐声，将这中央街的行人们也吸引过来，为此驻足。
乐声如那支冒出墙头的红杏，释放了满园盎然的春意。
沈幽倚靠着小轩窗，看着来往的茶客，静静等候。
这时，一位披着风衣的女子，戴着高高的帽子，法国高跟鞋尖从织金马面裙下探出。
最值得关注的，是她腰间别着一个小风铃，银铃轻颤，碎玉叮咚。
小辉虽忙，倒也没怠慢客人，立刻迎了上去：“小姐，喝些什么啊？”
女人深红的唇动了动，道：“我找你们掌柜。”
“哦……掌柜的在楼上等您呢。”
小辉连忙道，“这边请。”
女子点头表示谢意，往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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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顾明烛才十一岁，还是个比沈幽年幼两岁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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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烛顿了顿，轻捏起沈幽的下巴，发丝上残留的水珠正好从耳后蜿蜒而下，流进了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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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幽只能任由他啃咬舔舐，温红从脖颈升至耳侧，几次想挣脱，换来的也只有更猛烈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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