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图书馆后门的铁皮垃圾桶上敲打出不规则的节奏。林小小缩了缩脖子，
将外套的领子拉高，试图挡住突如其来的冷风。她怀里抱着一摞从图书馆清理出来的旧书，
这些都是要送到学校后门那家"忘忧旧书店"的。"这天气真是见鬼了，"小小嘟囔着，
加快了脚步，"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的。"转过图书馆的拐角，一阵强风突然袭来，
小小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时，发现怀中最上面的一本书已经被吹落在地，
封面朝下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倒霉。"小小蹲下身，将其他书暂时放在一旁，
伸手去捡那本掉落的书。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书脊时，一种奇怪的冰凉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不是图书馆的书。小小翻过这本暗红色皮面的本子，
发现它没有书名，只在右下角烫金的字体写着"日记"二字。封面上有些细小的划痕，
边角处已经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她下意识地翻开第一页，
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如果你捡到这本日记，请把它读完。这是我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苏雨，2022年9月15日"苏雨？这个名字让小小感到一丝熟悉，
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雨势渐大，她匆忙将日记本塞进怀里，
抱起其他书籍继续向旧书店走去。"忘忧旧书店"的老板老陈是个六十多岁的和蔼老人，
见小小淋得半湿，连忙招呼她进屋。"哎呀，小林啊，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
"老陈递给她一条干毛巾，"快擦擦，别感冒了。""谢谢陈叔。"小小接过毛巾，
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这些是图书馆清理出来的书，张老师说您可以挑些能卖的，
剩下的就当废纸处理。"老陈点点头，开始翻检那摞书籍。小小站在一旁，
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包里那本不属于图书馆的日记本。她应该把它交出去的，
但某种莫名的冲动让她保持了沉默。"这些品相都不错，我都要了。"老陈清点完毕，
掏出钱包，"还是老价钱，五十块。"小小接过钱，犹豫了一下："陈叔，
您听说过一个叫苏雨的人吗？好像是咱们学校的。"老陈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苏雨？你怎么突然问起她？""就是...随便问问，
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小小含糊其辞。老陈叹了口气，摇摇头："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那姑娘是文学院的研究生，长得漂亮，成绩也好，可惜...去年冬天从实验楼顶跳下来了。
"他压低声音，"听说是因为感情问题。唉，
现在的年轻人啊..."小小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突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去年冬天学校里确实发生过一起研究生自杀事件，
当时在学生中引起不小震动，只是她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认识"死者。离开旧书店后，
小小鬼使神差地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湖边少有人经过的长椅。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日记，深吸一口气，
翻开了第一页。"2022年9月15日，晴今天是我遇见李浩的第一天。在心理学讲座上，
他就坐在我旁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讲座结束后，他主动问我笔记上的一段内容，
然后我们一起去喝了咖啡。他说话时眼睛会微微眯起，像只慵懒的猫。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
但我觉得我可能一见钟情了..."小小快速翻阅着前面的内容，
大多是关于苏雨和李浩甜蜜的恋爱日常。但随着日期推进，日记的基调逐渐变得阴暗起来。
"2022年11月3日，阴李浩说我穿那条红裙子太暴露了，
他说真正爱他的人不会让别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她。我解释那只是普通的裙子，他却生气了，
整整一天没理我。也许他是对的？
我确实不想让他不高兴...""2022年12月20日，雨又是因为那个学弟。
李浩说我对他笑得太热情了，说我不懂得保持距离。我们大吵一架，他摔门而去。
两小时后他回来了，带着我最爱吃的蛋糕和满眼泪水。他说他只是太爱我了，害怕失去我。
我们和好了，但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小小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分明是一个女孩逐渐被PUA控制的过程。她继续往后翻，日记的间隔越来越长，
内容也越来越令人不安。"2023年1月15日，雪李浩说我的父母根本不爱我，
他们只关心我的成绩。他说我的朋友都在背后嘲笑我。他说只有他真正了解我、珍惜我。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的头好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2023年2月28日，阴今天李浩又检查了我的手机。
他发现我和心理咨询师的预约，大发雷霆。他说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需要看心理医生，
如果被别人知道会怎么想他？我取消了预约。他说他会一直陪着我，帮我度过难关。
可为什么我越来越害怕他的陪伴？"小小感到一阵窒息，
仿佛那些文字化作实质的黑暗向她压来。她直接翻到了日记的最后几页。
"2023年3月10日，雨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刀片划过手腕时其实没那么疼。
但李浩回来得太早了。他抱着我哭，说没有我他活不下去。他说如果我敢再伤害自己，
他就和我一起死。我不知道这是爱还是威胁。我只知道我逃不掉了。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2023年3月14日，只有短短几行字："他说的对，
我确实有病。但我知道怎么治好了。明天晚上，实验楼顶，一切都会结束。
这本日记就留在这里，也许有一天会有人发现，会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意外。李浩，
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些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小小猛地合上本子，胸口剧烈起伏。根据老陈的说法，苏雨确实在第二天跳楼自杀了。
而这篇日记，简直就像是...遗书。天色渐暗，湖面上泛起一层薄雾。
小小突然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她裹紧外套，准备离开。就在这时，
最后一页似乎还有内容——那是一行新鲜的、似乎刚刚写上去的字迹："谢谢你读我的故事，
林小小。现在，你能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吗？"小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把日记本扔出去。
那行字迹的颜色比前面的要深，墨迹甚至还有些湿润，就像...刚刚写上去的一样。
更可怕的是，对方知道她的名字——而她确信自己从未在日记中透露过这一点。
"这不可能..."小小的声音颤抖着。她再次翻开那页，那行字依然在那里，清晰得刺眼。
一阵冷风吹过，湖边的柳枝沙沙作响，仿佛有人在低语。小小猛地站起身，
将日记本塞进背包，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湖边。回到宿舍时，室友们都不在。
小小把日记本锁进抽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
或者是苏雨生前就调查过她...虽然这解释连她自己都不信。淋浴时，
小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当她关掉水龙头，抹开镜子上的雾气时，
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在她身后一闪而过。小小尖叫一声转过身，浴室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幻觉，都是幻觉..."她喃喃自语，却无法控制自己发抖的双手。那天晚上，
小小做了个噩梦。梦里她站在实验楼顶，冷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边缘，背对着她。"你终于来了，"女孩的声音轻得像风，
"我等了好久..."女孩缓缓转身，
小小惊恐地发现她没有脸——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空白。"帮我找到真相，
"无脸女孩伸出手，"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小小猛地惊醒，发现汗水已经浸透了睡衣。
窗外，天刚蒙蒙亮。她颤抖着打开台灯，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锁着日记本的抽屉。就在这时，
她清楚地听到宿舍里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咔嗒、咔嗒，从门口一直走到她的床前，
然后停下了。小小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空无一人的宿舍。突然，她的抽屉自动打开了，
那本红色日记本缓缓滑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翻到了最后一页。在台灯昏黄的光线下，
小小看到那页上又多了一行血红色的字："时间不多了，他在找你。
"林小小的手指悬在日记本上方，迟迟不敢触碰那行血红色的字。宿舍里静得可怕，
连窗外常有的虫鸣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确实锁上了抽屉。那行字的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在台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更令小小毛骨悚然的是，字迹与苏雨日记中的一模一样，
仿佛是她亲手写下的一般。小小猛地合上日记本，塞回抽屉，用几本厚重的教科书死死压住。
她看了眼手机——凌晨5:23，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但睡意早已荡然无存。"都是幻觉，
一定是压力太大了。"她反复告诉自己，却无法解释那行凭空出现的字迹。
第一缕阳光照进宿舍时，小小已经穿戴整齐。她犹豫再三，
还是将日记本装进了背包——她需要更多关于苏雨的信息，
而图书馆的报刊区可能有去年那起自杀事件的报道。校园在晨光中显得宁静美好，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向教学楼，完全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悲剧。小小刻意绕开了实验楼，
那个在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图书馆的报刊区几乎空无一人。
小小在电脑上检索"苏雨 自杀"，跳出了几条校内新闻。最详细的一篇来自校报，
刊登在去年3月16日："文学院研究生坠楼身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报道配图中，
实验楼前拉起了警戒线，地上用白线勾勒出人形。
小小强忍着不适阅读正文："昨日晚9时许，
我校文学院比较文学专业研究生苏雨(25岁)从实验楼顶坠下，当场死亡。据警方调查，
现场留有遗书，初步判断为自杀。苏雨同学成绩优异，曾获校级奖学金，
其导师表示对此事'深感震惊和痛心'。
心理咨询中心提醒广大师生关注心理健康..."报道旁边附了一张苏雨生前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长发披肩，笑容恬淡，与日记中那个绝望的灵魂判若两人。小小盯着那双眼睛，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那双眼睛，和昨晚浴室镜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一模一样。
"你也对这件事感兴趣？"一个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小小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转头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几本档案册。"抱歉，吓到你了。
"男生推了推眼镜，"我是张辰，校报记者。去年这起事件是我跟进的。"小小松了口气，
随即意识到这是个获取信息的好机会："我是林小小，中文系大二学生。
你...你知道更多关于苏雨的事吗？"张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里不方便说。
中午有空吗？食堂三楼人少。"小小点点头，看着张辰离开的背影，心跳加速。
她再次看向苏雨的照片，突然发现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似乎转向了她这边。小小猛地合上电脑，
逃也似地离开了报刊区。上午的文学理论课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教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课间，她忍不住再次打开日记本，
翻到最后一页——那行红字下面，又多了一句话："他在监视你。小心戴眼镜的男孩。
"小小倒吸一口冷气。张辰？可他们才刚认识不到两小时！
除非...除非写日记的"东西"一直在跟着她。午饭时间，
小小犹豫再三还是去了食堂三楼。张辰已经在一个角落的座位等候，面前摊开着一个笔记本。
"你来了。"他示意小小坐下，"我猜你不是随便对这件事感兴趣的。最近发生什么了吗？
"小小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张辰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推给小小："因为你是最近第三个来问我关于苏雨的人。
前两个都在问完问题后转学了，连告别都没有。"照片上是两个女生，站在实验楼前的合影。
小小认出来，其中一个是苏雨，另一个女生她从未见过。"这是苏雨和她最好的朋友刘雯，
拍摄于出事前一周。"张辰的声音更低了，"刘雯在苏雨死后第三天就办理了退学手续，
连宿舍物品都没收拾完。"小小感到一阵寒意："那第三个呢？""李浩，苏雨的男朋友。
"张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在事发后一个月突然辞职离开了学校。有趣的是，
他原本是心理学系苏明远教授的得力助手。"心理学系？
小小想起日记中苏雨提到被迫取消的心理咨询。她正要追问，
突然感到背包里的日记本变得异常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你还好吗？
脸色很差。"张辰关切地问。小小摇摇头："只是...有点不舒服。那个苏明远教授，
他和苏雨是什么关系？""这就是最奇怪的部分。"张辰凑近了些，"苏明远是苏雨的父亲。
"这个信息像一记重锤砸在小小头上。日记中从未提及这一点！
为什么苏雨不说自己的父亲就是心理学教授？为什么她要去找其他心理咨询师？
"还有更奇怪的。"张辰继续道，"苏雨死后，苏教授照常上课，
从未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任何悲伤。而李浩作为他的助手，却突然消失了。
"小小背包里的日记本突然变得滚烫，她差点叫出声来。与此同时，食堂的灯光闪烁了几下，
周围温度骤降。"你没事吧？"张辰伸手想扶住她，却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间猛地缩回手，
"天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我没事。"小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能告诉我李浩长什么样吗？"张辰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是去年心理系活动的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