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糖观测报告

油墨味混着紫藤花香漫过走廊时，我的浅绿色格子裙摆扫过了他的素描本。

"同学..."少年清冽的嗓音像汽水里的气泡，在初夏的闷热里轻轻炸开。

我踮着脚去够公告栏最上方的月考红榜，发梢的雏菊发卡被阳光烤得发烫。

身后传来画纸簌簌的响动，我转头看见少年慌乱合上素描本的动作。

他校服领口别着初二（3）班的徽章，耳尖在树影里泛着珊瑚色，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振翅的凤尾蝶。

"能帮我拍下红榜吗？

"我把富士拍立得递过去，裙摆的荷叶边扫过他膝盖，"要拍到我的名字在正中间哦。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接过相机时指尖擦过我腕间的樱花手链。

取景框里，少年修长的手指正在调整焦距，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我想起爸爸收藏的哥窑瓷瓶。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我听见素描本落地的声音。

画纸翻飞着展开，Q版少女的轮廓在光斑里忽明忽暗——圆眼睛，双马尾，发间别着和我同款的雏菊发卡。

"这是..."我弯腰捡起画纸，铅笔痕迹还带着体温。

"是、是风景速写！

"他猛地抢回本子，后脑勺磕在廊柱上发出闷响。

我噗嗤笑出声，看着他泛红的耳垂想起上周值日时，隔壁班总有个身影在走廊徘徊。

我瞥见他胸牌上"程野"两个字，突然想起小学毕业典礼上那个哭得满脸通红的男生。

那时他攥着我的毕业证书不撒手，说要考同一所初中。

"林小满。”

我把冲洗出来的照片递过去，相纸边角还泛着显影液的淡紫色，"我叫林小满。

"他盯着照片上我飞扬的裙摆，忽然从书包侧袋摸出罐柠檬糖："要...要补充糖分吗？

最近总见你在小卖部买这个。

"蝉鸣突然汹涌起来，我含着糖果看他收拾画具。

素描本扉页贴着张泛黄的拍立得，是五年级春游时我蹲在油菜花田里的背影。

原来当年那个哭包男孩，己经学会用画笔说谎了。

教导主任的哨声刺破午后，程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校服袖口沾着炭笔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下周的市摄影展...""你会来看吗？

"我晃了晃挂在胸前的入场证，雏菊花瓣蹭过他掌心，"我拍的风铃木得了特等奖。

"他松开手时，我的腕间多了道浅浅的红痕。

首到我抱着红榜走回教室，还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黏在后颈。

同桌苏晓晓正往江澈课桌塞手作饼干，看见我立刻蹦过来："程野又给你塞糖了？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我数着铁皮糖盒里的柠檬糖。

这是第十八颗，和程野在红榜前偶遇的次数完全一致。

最后一颗糖果底下压着张字条，笔迹清俊得不像初中生：[风铃木要配浅蓝色裙摆才好看]我摸着今天特意换的浅蓝百褶裙，突然觉得空调出风口太吵。

玻璃窗映出少年抱素描本跑过走廊的身影，他的校服下摆沾着我裙摆蹭到的金盏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