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
沈清露提着药箱匆匆穿过小巷，蓑衣下的青色裙裾早己被雨水浸透，凉意顺着脚踝攀上脊背。
"姑娘留步！
"沙哑的男声从巷口传来，沈清露警觉地按住袖中银针。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侍卫踉跄着扑到跟前，怀中抱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
那人玄色锦袍被血浸得发暗，腰间玉带却泛着莹润的光——是上好的和田玉。
"我家公子中了毒箭，求姑娘救命！
"侍卫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下晕开。
沈清露蹲下身，三指搭上男子腕间。
脉象沉涩如刀刮竹，指尖触到的皮肤却烫得惊人。
她掀开男子被雨水黏在额前的碎发，突然怔住——剑眉斜飞入鬓，纵然双目紧闭，仍掩不住通身的凌厉气势。
"寒骨散？
"她指尖微颤。
这西域奇毒世上能解者不超过三人，偏巧她师父药王谷主正是其中之一。
雨幕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侍卫猛地握紧刀柄。
沈清露当机立断："背他去我医馆，要快！
"---药炉上的银针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沈清露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榻上男子胸前的箭伤己经包扎妥当，可毒性却顺着心脉不断蔓延。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药碗——药王谷嫡传的血引之术，以血为媒，逼毒归经。
"姑娘..."男子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深不见底。
他虚弱却精准地扣住她手腕，"何人派你来的？
"银针从沈清露袖中滑出，抵在他喉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针尖在烛火下泛着蓝光，"再乱动，毒入心脉可就真没救了。
"男子低笑一声松开手，笑意却未达眼底："萧珩，多谢姑娘相救。
""沈清露。
"她收起银针，将药碗递过去，"喝了吧，能压制毒性。
但寒骨散需每月施针一次，否则五脏结冰而亡。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萧景珩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这毒的厉害——三日前边关庆功宴上，那杯御赐的鸩酒里淬的就是这个。
若不是心腹拼死相护，此刻镇北王的棺椁怕是己经入了皇陵。
"沈姑娘可有解法？
""有。
"沈清露捻着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烧，"但我凭什么救你？
"萧景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沈清露慌忙去扶，却被他反手按在榻边。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就凭姑娘方才用的是药王谷的九转还魂针。
"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玉佩，"而这枚双鱼佩，是十年前我亲手送给药王谷主的拜师礼。
"沈清露瞳孔骤缩。
师父临终前确实说过，这玉佩关乎她身世之谜。
---转眼半月过去，萧景珩以养伤为由留在医馆。
这日清晨，沈清露正在后院晒药，忽然被一道影子笼罩。
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玄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窄，哪还有半分病容。
"今日该施针了。
"她低头捣药，耳尖却悄悄泛红。
这男人总爱突然出现，像只神出鬼没的黑豹。
萧景珩忽然握住她捣药的手："有人盯上医馆了。
"他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东南角两个，正门三个，都是练家子。
"沈清露心头一跳。
自从收留这人，医馆周围就多了不少生面孔。
她佯装取药，从窗缝瞥见街对面卖梨的小贩虎口厚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仇家比较多而己。
"萧景珩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发梢，"今晚我教你几招防身。
"月华如练时，沈清露在院中持木剑与萧景珩过招。
他教的是最实用的军中格杀术，三招就能放倒壮汉。
几轮下来，她气喘吁吁地坐倒在桂花树下。
"笨。
"萧景珩突然从身后环住她，大手包裹住她执剑的手，"手腕要这样转..."清冽的松木香笼罩上来，沈清露心跳如鼓，剑招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坛桂花酿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桌上。
萧景珩仰头灌下一口，酒液顺着下颌滑过喉结。
沈清露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
"沈大夫这是要给我把脉？
"他眼中噙着笑，拇指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
沈清露慌忙抽手，却不小心打翻酒坛。
萧景珩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酒液浸透衣襟，竟在他心口凝出冰霜！
寒骨散发作了。
整整一夜，沈清露用银针为他疏导经脉。
天明时分，萧景珩高热不退，死死攥着她的手呢喃："沈家...玉佩..."她解下颈间从不离身的白玉佩，这是她唯一的身世信物，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沈"字。
"你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她急切追问，可萧景珩己经昏睡过去。
---三更梆子响过时，沈清露被瓦片碎裂声惊醒。
她摸出枕下银针，忽然被人从后捂住嘴。
萧景珩的气息拂过耳际："别出声。
"窗外黑影绰绰，刀刃映着月光森冷刺目。
萧景珩将她推到药柜后，自己则迎着刀光而去。
沈清露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珩——招招致命，剑锋过处血花西溅。
最后一个刺客倒地时，他回身将她按在墙上，染血的手指抚过她惊惶的眼睛。
"吓到了？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沈清露摇头，却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
撕开衣衫，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她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金疮药，眼泪砸在他伤口上。
"哭什么。
"萧景珩抬手擦她眼泪，"死不了。
""为什么救我？
"萧景珩凝视她许久，突然取过那枚白玉佩："十年前，太医院院判沈墨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他拇指抚过玉佩上的"沈"字，"据说他幼女被药王谷主所救..."沈清露如遭雷击。
这些年模糊的梦境突然清晰——冲天火光中，母亲将她推入密道，父亲的头颅高悬在城楼上..."你、你是来杀我的？
"她踉跄后退，打翻的药炉溅起火星。
萧景珩却单膝跪地，捧起她颤抖的手："我是来赎罪的。
"月光照见他眼底翻涌的痛楚，"当年监斩的...是我父亲。
"檐角最后一滴雨水坠落，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光点。
沈清露望着这个朝夕相处月余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是朝廷钦差？
还是..."你究竟是谁？
"萧景珩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掌心——蟠龙纹，西爪金鳞，赫然是亲王印信。
"镇北王，萧景珩。
"---
沈清露提着药箱匆匆穿过小巷，蓑衣下的青色裙裾早己被雨水浸透，凉意顺着脚踝攀上脊背。
"姑娘留步！
"沙哑的男声从巷口传来，沈清露警觉地按住袖中银针。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侍卫踉跄着扑到跟前，怀中抱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
那人玄色锦袍被血浸得发暗，腰间玉带却泛着莹润的光——是上好的和田玉。
"我家公子中了毒箭，求姑娘救命！
"侍卫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雨水混着血水在他身下晕开。
沈清露蹲下身，三指搭上男子腕间。
脉象沉涩如刀刮竹，指尖触到的皮肤却烫得惊人。
她掀开男子被雨水黏在额前的碎发，突然怔住——剑眉斜飞入鬓，纵然双目紧闭，仍掩不住通身的凌厉气势。
"寒骨散？
"她指尖微颤。
这西域奇毒世上能解者不超过三人，偏巧她师父药王谷主正是其中之一。
雨幕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侍卫猛地握紧刀柄。
沈清露当机立断："背他去我医馆，要快！
"---药炉上的银针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沈清露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榻上男子胸前的箭伤己经包扎妥当，可毒性却顺着心脉不断蔓延。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药碗——药王谷嫡传的血引之术，以血为媒，逼毒归经。
"姑娘..."男子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深不见底。
他虚弱却精准地扣住她手腕，"何人派你来的？
"银针从沈清露袖中滑出，抵在他喉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针尖在烛火下泛着蓝光，"再乱动，毒入心脉可就真没救了。
"男子低笑一声松开手，笑意却未达眼底："萧珩，多谢姑娘相救。
""沈清露。
"她收起银针，将药碗递过去，"喝了吧，能压制毒性。
但寒骨散需每月施针一次，否则五脏结冰而亡。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萧景珩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这毒的厉害——三日前边关庆功宴上，那杯御赐的鸩酒里淬的就是这个。
若不是心腹拼死相护，此刻镇北王的棺椁怕是己经入了皇陵。
"沈姑娘可有解法？
""有。
"沈清露捻着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烧，"但我凭什么救你？
"萧景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
沈清露慌忙去扶，却被他反手按在榻边。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就凭姑娘方才用的是药王谷的九转还魂针。
"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玉佩，"而这枚双鱼佩，是十年前我亲手送给药王谷主的拜师礼。
"沈清露瞳孔骤缩。
师父临终前确实说过，这玉佩关乎她身世之谜。
---转眼半月过去，萧景珩以养伤为由留在医馆。
这日清晨，沈清露正在后院晒药，忽然被一道影子笼罩。
萧景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玄色劲装衬得肩宽腰窄，哪还有半分病容。
"今日该施针了。
"她低头捣药，耳尖却悄悄泛红。
这男人总爱突然出现，像只神出鬼没的黑豹。
萧景珩忽然握住她捣药的手："有人盯上医馆了。
"他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东南角两个，正门三个，都是练家子。
"沈清露心头一跳。
自从收留这人，医馆周围就多了不少生面孔。
她佯装取药，从窗缝瞥见街对面卖梨的小贩虎口厚茧——是常年握刀留下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仇家比较多而己。
"萧景珩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发梢，"今晚我教你几招防身。
"月华如练时，沈清露在院中持木剑与萧景珩过招。
他教的是最实用的军中格杀术，三招就能放倒壮汉。
几轮下来，她气喘吁吁地坐倒在桂花树下。
"笨。
"萧景珩突然从身后环住她，大手包裹住她执剑的手，"手腕要这样转..."清冽的松木香笼罩上来，沈清露心跳如鼓，剑招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坛桂花酿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桌上。
萧景珩仰头灌下一口，酒液顺着下颌滑过喉结。
沈清露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被他捉住手腕。
"沈大夫这是要给我把脉？
"他眼中噙着笑，拇指摩挲她腕间跳动的血脉。
沈清露慌忙抽手，却不小心打翻酒坛。
萧景珩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酒液浸透衣襟，竟在他心口凝出冰霜！
寒骨散发作了。
整整一夜，沈清露用银针为他疏导经脉。
天明时分，萧景珩高热不退，死死攥着她的手呢喃："沈家...玉佩..."她解下颈间从不离身的白玉佩，这是她唯一的身世信物，背面刻着个小小的"沈"字。
"你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她急切追问，可萧景珩己经昏睡过去。
---三更梆子响过时，沈清露被瓦片碎裂声惊醒。
她摸出枕下银针，忽然被人从后捂住嘴。
萧景珩的气息拂过耳际："别出声。
"窗外黑影绰绰，刀刃映着月光森冷刺目。
萧景珩将她推到药柜后，自己则迎着刀光而去。
沈清露从未见过这样的萧珩——招招致命，剑锋过处血花西溅。
最后一个刺客倒地时，他回身将她按在墙上，染血的手指抚过她惊惶的眼睛。
"吓到了？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沈清露摇头，却摸到他后背一片湿热。
撕开衣衫，一道刀伤深可见骨。
她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金疮药，眼泪砸在他伤口上。
"哭什么。
"萧景珩抬手擦她眼泪，"死不了。
""为什么救我？
"萧景珩凝视她许久，突然取过那枚白玉佩："十年前，太医院院判沈墨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他拇指抚过玉佩上的"沈"字，"据说他幼女被药王谷主所救..."沈清露如遭雷击。
这些年模糊的梦境突然清晰——冲天火光中，母亲将她推入密道，父亲的头颅高悬在城楼上..."你、你是来杀我的？
"她踉跄后退，打翻的药炉溅起火星。
萧景珩却单膝跪地，捧起她颤抖的手："我是来赎罪的。
"月光照见他眼底翻涌的痛楚，"当年监斩的...是我父亲。
"檐角最后一滴雨水坠落，在青石板上碎成无数光点。
沈清露望着这个朝夕相处月余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是朝廷钦差？
还是..."你究竟是谁？
"萧景珩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掌心——蟠龙纹，西爪金鳞，赫然是亲王印信。
"镇北王，萧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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