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出生时还是民国。
我父亲善于经营，资产颇丰。
我母亲形貌昳丽，持家有道。
我出生时，家里样样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除了我，我父母养不住孩子。
从我记事起，到十多岁。
每隔几年，我母亲的怀里便会出现一个没了气的婴孩。
那是我的弟弟们。
我的父母养不住男孩。
可自我之后，却胎胎得男。
我的母亲越发憔悴，再无昔日风采。
接连丧子的打击，让她时常望天发呆。
因此自我十岁起，便担起了持家的重任。
我小，家里的下人时常糊弄我。
我把那些人一个个撵了出去，只留了几个老实本分的婆子和看门的丑老头。
我父亲没骂我，反倒指着账本一点点教我。
我识得的字不多，却够用。
（二）
待我十三四时，渐渐有人上门。
父亲让我藏在侧间，听那些人说话。
等人走了，父亲唤我过来。
——“你怎么看？”
——“他们想吃绝户。”
我的声音清亮，回答得很是干脆。
绝户，是我听原先那些下人说得。
——“我不想给你招赘，都是些懒汉。”
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毕竟我们这种人家只有两种选择。
——招赘
——过继
可父亲并不想过继。
——“你纳个妾吧。”
我站在父母的房门外听见母亲大哭。
——“我们再试试，也许就好了。”
我急忙走远了，我大了，已经过了什么都不知的年纪。
那一年，我母亲怀里又多了一个婴孩。
家里多了哭声。
母亲终于有了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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