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我们正在排队装车。
忽然听到有人高喊。
不好了,煤堆下压住人了!我们一帮人跑过去帮忙。
可把煤山都翻到底儿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那名高喊的工人都慌了。
他磕磕巴巴地解释,不对啊,我明明看到了,煤堆下面压着一双皱巴巴的人手!1那工人被他队长叫到旁边去一顿训斥,可他还是坚称自己没有看错。
人群无奈散开,我跟同来的几个人一起去了矿区的洗手间。
这座煤矿也算是老矿了,设施都比较陈旧。
卫生间的灯很暗,木头门也不结实,有一扇玻璃窗还是破的。
我们凑在厕所隔间外面的洗手池旁,就着冰凉的水擦洗脸上的煤灰。
也不知道是外面起风了,还是哪里震动。
男厕这面的门突然开始来回晃悠,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
老张一边拿着毛巾擦脸,一边还道,可别是起风了啊,要是刮风了可就不好走了。
我们运煤的路上要经过大片的戈壁,别的不怕,就怕风大。
不能吧,我看天气预报了,今儿是晴天。
王城挤在前面,最先洗完了,正要往外走,人刚一转身,忽地定住了。
龙、龙哥!我听到王城抖着嗓子叫我,我抹了一把脸,顺着他僵住的方向看过去。
正好看到那扇碎掉的玻璃窗外面,贴着一张黑乎乎的人脸!像是人脸,仔细看却又不太像。
因为有点儿太大了,比篮球都要大两圈。
脸上还皱皱巴巴的,满是沟壑,像是五官的地方都挤在一起。
下一秒,那东西呼啦一声就不见了。
什么东西?老张只看到窗外有东西一闪而过,没有我和王城看得清楚。
但到底是什么,我也做不得准。
王城脸色煞白地回头看我,龙哥,那东西不会是,是——说不定就是块儿破布,别瞎想。
我打断他。
老张一看王城惊恐的表情,连忙提醒他,你可别瞎说啊,没看刚才小刘都挨训了?我跟你说,矿里最忌讳这些,人家天天下井都是有讲究的……这边老张还没嘱咐完,那边大顺冲进来了,龙哥,不好了,伍德发他们要插队!2我跟老张、王城、大顺几个其实不是一个物流公司的。
我以前有自己的物流公司,在跑大车这一行干了十多年。
但后来被合伙人坑了,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
最近几年,我都在耍单帮,干些杂活儿还债。
大顺是我以前的员工,也是我好兄弟,他现在的老板彭友跟我也是老相识。
这次也是彭友找我,他签了到西北运煤这趟活儿,但不能亲自来,不太放心。
他跟我说,龙哥,这次的活儿不止咱们公司干。
那矿挺大的,但有点儿犯说道。
当地的物流都不愿意接,招了好几伙外地的运输队。
这天南海北的人凑在一起抢活儿干,只怕事儿挺多。
你就帮我去压压阵,车和费用都我出,我再给你多抽三成,你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