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幽明抄

异人幽明抄

作者: 祂不一样

穿越重生连载

金牌作家“祂不一样”的架《异人幽明抄》作品已完主人公:虞拂雪陆景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由知名作家“祂不一样”创《异人幽明抄:秦淮灯影》的主要角色为陆景明,虞拂雪,谢无属于架空,爽文,虐文,推理,重生小情节紧张刺本站无广告干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40171章更新日期为2025-04-10 01:17:14。目前在本网上完小说详情介绍:异人幽明抄:秦淮灯影

2025-04-10 15:38:04

第一幕·秦淮烟雨秦淮城外三十里,官道旁的老榆树撑起半爿茶棚。陆景明撩起青布车帘时,

正见着檐角褪色的茶旗在暮春细雨中翻卷,旗面上"涤尘"二字被水汽洇得模糊,

倒像浸在砚台里的陈年墨迹。"公子尝尝咱们的雨前眉?"小厮提着黄铜壶蹿到车前,

十五六岁的年纪,脖颈却如老茶农般泛着褐红,"这水是今早新接的桃叶渡露珠,

掌柜的特意..."话未说完,茶棚里突然传来声嗤笑。陆景明循声望去,

见西首藤椅上歪着个破旧道袍的男子。那人左眼蒙着褪色黑缎,露出的右眼却亮得惊人,

正用竹筷敲着粗瓷碗哼俚曲:"三月采茶茶不发,小娘子鬓边戴纸花,东街算卦西街嫁,

哭完新坟笑旧疤——""谢道长又拿我们茶幌子编曲!"小厮跺脚要恼,

却见道人随手抛来枚铜钱,忙不迭用茶盘接了,那点子嗔怒早化作眉眼弯弯。

陆景明踱进茶棚时,嗅到股奇异的香气。道人面前的矮几上,半碗冷茶泡着支干枯的桃花,

浮沫竟也聚成桃花状。"这位公子印堂绕青鸾,怕是近日要登科呢。"道人忽然转头,

蒙眼黑缎下隐隐透出金芒。陆景明这才看清他手中把玩的青铜罗盘,

十二地支方位嵌的竟是不知是何种生物的牙齿,竟有十公分的长度。小厮拎着滚水过来添茶,

麻布巾子往肩头一甩:"客官莫信谢道长的浑说,

谢道长经常说胡话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话音未落,道人竹筷倏地刺入榆木桌缝,

夹住只通体赤红的蜈蚣。"哼,小小胭脂煞也敢在我面前作祟。"道人将蜈蚣浸入茶碗,

那虫儿竟化作一缕红烟,陆景明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但他转头却发现,

茶馆的小厮斟完茶之后扭头就行,仿若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恍若无睹。"公子此去秦淮,

怕是有些挫折啊。"陆景明心头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是他瞥见道人破袖里露出的腕子,

密密麻麻刺着朱砂符咒,忽想起《酉阳杂俎》里说的茅山厌胜术,倒是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在下陆景明,敢问道长...""测个字吧。"谢道人截住话头,

蘸着蜈蚣茶在桌面写了个"命"字。水痕诡异地逆流而上,聚成小塔模样,谢道人略微沉吟,

便说道"玉碎寒江火焚林,琴断青楼雪覆襟。莫道轮回销骨佩,文曲照命照幽冥。

"邻桌佩刀汉子突然哄笑:"谢道长又在吓唬读书人啊!上回说我娘子是画皮鬼,

结果…."“结果现在确实阳气不足啊,哈哈哈”佩刀汉子身旁的精瘦男子开玩笑道,

看起来两人关系很好。“哼,你们这些粗鄙之人懂什么。”谢道长仿佛恼羞成怒般。

“怎么不懂?大虎哥可是降服了画皮鬼啊。”茶馆周围又是响起一阵哄笑。

“那..那叫什么降服,靠蛮力的事情怎得上得来台面。

”然后便是一些众人听不懂的阴阳相易之类的话语。陆景明看着面前语无伦次的道人,

也是不在言语,准备付钱起身赶往秦淮城。

道人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服袖子“公子可知《淮南子》有载‘辰星主刑狱’?此番星孛犯斗,

当避朱阙丹墀——尤其是描着金翅鸟的屋檐。”“好的,道长我记住了。

”道人看着面前男子若无其事的表情便知他没放在心上,从袖中摸出张泛黄宣纸。

纸面布满暗红纹路,不知是用什么血绘的符咒,"拿着这个你会用的上的,

寻常的魑魅魍魉近不得你的身。"“谢过道长。”金笼锁雀者,难闻自在啼

砚池藏血者,终化画皮妖

第二幕 朱颜辞镜秦淮河的暮色漫过揽月阁南楼六层的雕花木窗时,

虞拂雪正在调焦尾琴的第七根弦。铜镜里映着琴案上那本翻烂的《白石道人歌曲》,

纸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像极了窗外蜿蜒的河网。她特意选了这间临水的琴室,

好让《秦淮声慢》的余韵能顺着涟漪飘得更远些。"姑娘,陈公子说今日诗社有急事。

"丫鬟抱琴立在湘妃竹帘外,手里捧着的碧螺春已经凉透。这是本月第三次了,

那位号称最爱她琴中禅意的盐商之子,连推辞的借口都懒得更换。拂雪的手指悬在冰弦之上,

腕间翡翠镯碰出清越的响。这让她想起三年前的寒露夜,

那位陈公子带着十二位画师闯进琴室,他们用松烟墨与孔雀石研成的颜料,

在丈余长的宣纸上描摹她奏《潇湘水云》时的指法。画到第七卷时墨色尽了,

盐商之子竟招来下人割破手腕以血调朱砂,在卷尾题下"惊鸿操"三个狂草。

"铮——"冰弦突然发出裂玉之音。拂雪低头看着指尖沁出的血珠,恍惚又见那年重阳诗会。

七省举子为争她席前添香的资格,竟将整条秦淮河的菊酒都买断了。

醉倒的才子们躺在画舫甲板上联句,最后那位扬州解元蘸着胭脂膏,

在她月白色披帛上写下"不是人间富贵花"。后来那件衣裳被贡缎庄仿制了三千件,

至今仍是金陵闺秀最时兴的款式。更有浙东茶王去岁上元节为听她一曲《梅花三弄》,

命人连夜将琴室梁柱贴满金叶子。当时满楼恩客争相效仿,碎金如雪落了七昼夜,

连护城河都漂着点点金鳞。窗外忽有燕群掠过,惊碎了镜中残影,而今那些金箔早已剥落,

唯有梁上燕巢还闪着零星微光。就像上个月的诗会上,当她说要奏新谱的《广陵散》时,

席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唯有那位总夸她"琴音有林下风"的李御史,

鼾声里还夹杂着句梦呓:"玉姑娘的足铃...当真妙极..."许是临夜的风有些微凉,

铜镜忽然起了层水雾,映的镜中人眼角显出蛛网般的细纹。拂雪猛地合上琴匣,

鎏金锁扣"咔嗒"声响惊飞了檐下的白鹭。她最厌恶的梅雨季又要来了,

湿气会让琴身微微变形,就像岁月正悄悄扭曲着她曾引以为傲的一切。恰逢此时,

西楼的笑语中仿佛混着酒香迎风飘来。隔着三重碧纱橱,

仍能听见金铃碎玉般的足音——那是玉蔻儿在跳拓枝舞。

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珠帘后晃动——那位说她的琴声能医心病的李翰林,

此刻正往舞姬的脚边扔银票,她知这秦淮河第一花魁的名号,

终究是要让给西楼那个刚及笄的小丫头了。"姐姐可知晓?"身后传来小丫头的嘀咕,

她似看出来了自家小姐的不甘,"前日刘御史在画舫上说,虞大家的词赋过于艰深,

不如玉姑娘的软腰解语,并…并说三十岁的清倌人,

真当自己是隐真子沈碧城再世呢..."拂雪攥紧袖中双手,指甲在手掌中掐出月牙痕。

她犹记得及笄那年,母亲将一本词集交给她时说的话:"雪儿,

这秦淮河的浪头打不湿真正的明珠。"可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些赞她琴音清贵的公子,

不过是借她的孤高显自己风雅。让侍女退下回到妆阁时,暮色已在桌上的香炉里燃尽。

拂雪凝视着镜中依旧秀丽的眉眼,突然发了狠似的扯开云髻。青丝如瀑垂落腰际,

却在烛光下显出几缕银白,像宣纸上晕开的墨渍。她颤抖着抚上脸颊,

曾经被赞为"玉生烟"的肌肤,如今要用三两铅粉才能盖住淡淡的斑。"他们爱的原是画皮。

"她对着铜镜喃喃,

指尖划过挂在墙上的泥金扇——上面还留着往来的才子亲笔题的"色艺双绝"。如今想来,

"艺"字不过是给"色"镶的边,就像这螺子黛再怎么勾勒,

也画不回十年前那抹浑然天成的“态”。子夜更漏声里,

揽月阁妈妈秦三娘提着羊角灯飘然而至,并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灯影掠过妆台上那支裂冰纹梅瓶,瓶里昨日的白荷已然凋萎。

老鸨染着丹蔻的手指抚过拂雪微松的脸颊:"傻丫头,

你真当那些酸文人是来听《广陵散》的?"边说另一只手边把一只珐琅盒放在妆奁上,

"这秦淮河的水啊,从来只照皮相,不映魂灵。"铜镜突然蒙上水雾,

拂雪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在镜中抚琴。那时她穿着半旧的月白襦裙,发间只有朵玉兰花,

可满座公子眼里的光比檐下的灯笼还亮。镜外的手不知不觉伸向珐琅盒,

指尖触到胭脂的刹那,往事如烟消散,只剩眼下这具正在凋零的躯壳。

当第一抹猩红染上唇瓣时,琴室传来崩弦的锐响。那把她珍若性命的古琴,

第七根弦在深夜里断绝。第三幕 画舫弦惊暮色刚染红秦淮河水,

虞拂雪已端坐在八宝琉璃镜前。昨夜秦三娘送来的掐丝珐琅盒泛着冷光,

盒盖上鎏金鸾鸟衔着的红宝石,正与她新换的珊瑚耳坠相映成趣。"这胭脂唤作'凤髓香',

是前朝特供贵妃们的稀罕物。"秦三娘昨夜的话语犹在耳畔,拂雪用银簪挑开膏体时,

竟嗅到雪后梅林般的清冽。指尖刚触到那抹嫣红,整条手臂便泛起酥麻,

仿佛有百只蝴蝶顺着血脉往心口扑腾。虞拂雪望见了菱花镜中的自己肉眼可见的变化。

铜绿斑驳的镜面忽如春水漾开波纹,那些被岁月蚀刻的沟壑竟在胭脂晕染间自行弥合。

原本略显松弛的脸颊泛起玉髓般的冷光。鼻梁的弧度在镜中悄然变幻,

恍若被碧玉刀重新雕琢,昔年略带稚气的圆钝鼻尖化作寒梅吐蕊般的精巧。

那双往昔需用螺子黛反复晕染的凤眸,此刻眼尾自生胭脂色霞光,

睫羽根根分明如金丝雀的尾羽。瞳孔深处浮动着幽蓝之色,

比十六岁那年初登花魁台时还要清澈透亮。她伸手触碰镜面,

指尖掠过的地方泛起珍珠母贝似的虹彩。眼角那一丝痕迹消散处,生出一粒朱砂痣,

艳得像是用簪刺破皮肤时的新鲜血珠;连颈侧那颗被赞誉多年的"泣血痣",

此刻都挪移半寸,恰好悬在锁骨凹陷处的上方,成为整幅美人图最惊心动魄的落款。

窗外漏进的夜风掀起妆台上的茜帐,

拂雪在晃动的光影里看见更骇人的变化——那些曾经需要抿唇半日才能晕染出的自然唇色,

此刻竟比捣碎的石榴花汁还要鲜润。唇角天然上翘的弧度,

连最精妙的工笔仕女图都难以描摹,笑时不露齿亦生百媚,蹙眉时又似含了万千愁绪待诉。

最奇的是耳垂竟透出淡淡粉色,仿佛刚刚有人用舌尖含化了两片桃花瓣敷在上头。

"取那件孔雀翎的襦裙来。"拂雪的声音比往日清亮三分。小丫鬟捧着新裁的衣裳走了进来。

镜中人身着孔雀蓝云锦,领口金线绣着百鸟朝凤纹,但这华服竟压不住她的容光,

倒像是朝霞映雪,愈艳愈显清绝。"姑娘今日必是要惊动整个秦淮城。

"抱琴替她插上最后一支点翠簪,忽见铜镜泛起涟漪。

镜中拂雪的倒影竟自行抬手理了理发鬓,待要细看时又恢复如常。小丫鬟揉着眼退下,

只当是烛火晃了眼。窗外飘来画舫笙歌,拂雪起身时环佩轻鸣如碎玉。

往日需刻意端着的莲步,此刻走得行云流水,孔雀裙裾扫过青砖地,竟似流云掠过琉璃瓦,

玉蔻儿房内的暖香还未散尽,虞拂雪孔雀蓝的裙裾已扫过西楼门槛。

正给舞姬簪花的盐商突然松了手,金丝海棠"当啷"坠地,在青砖上滚出三丈远。

"这...这是广寒仙子下凡了?"李翰林的酒盏倾在袍袖上犹不自知。

方才还缠着玉蔻儿要尝口脂的公子们,此刻像被施了定身咒。满室灯火倏地暗了三分,

独映得拂雪鬓间金凤簪流光溢转,护甲上的红宝石在袖底明明灭灭,恍若十指拈着星光。

玉蔻儿指尖的葡萄跌进银盘,溅起的汁液污了石榴裙。她今晨新贴的花钿是时兴的火焰纹,

此刻在拂雪眉角那点朱砂痣的映衬下,竟似灶灰般晦暗。恩客们如梦初醒般涌向门边,

打翻的荔枝酿在波斯地毯上洇出大片猩红,像极了被撕碎的胭脂云。画舫外早泊满各色小舟,

秦淮河水载着千百盏河灯,却不及拂雪腰间珍珠蹀躞带夺目。她斜倚朱栏拨响怀中的月琴,

指尖过处冰弦自鸣。"今夜月色澄明,不若以词会友。"拂雪启唇时,

护甲上的红宝石在月光下妖冶游动,"曲终时哪位公子的词能和琴音相和,并点亮灯笼,

便请上船共赏这琉璃月。"霎时满河喧腾,纷纷呼喊揽月阁小厮送上文宝。

烛泪在秦淮河畔凝成珊瑚珠,虞拂雪的琴音自画舫漫出,似雪夜惊鸿掠过冰河。

十二扇雕花窗棂次第洞开,月华裹着七弦清响坠入青玉案,惊醒了满河碧纱灯。

"须得用《鹤冲天》的调式相和!"北岸紫袍公子撕碎第三张洒金笺,

狼毫蘸着汗液在掌心推敲平仄。他是栖霞镇百年诗族嫡孙,

祖传的《九宫词谱》此刻却解不开琴音里暗藏的羽调变徵。侍童慌忙添灯时,

瞥见公子襟前溅满墨点,竟隐隐拼出个"囚"字。南岸乌篷船内忽有玉磬裂响。

头戴方山冠的白须老者颤巍巍捧出焦尾琴,十指按弦却追不上飘忽的音律。

"不对...这分明是《醉蓬莱》的骨,《广寒秋》的魂..."他枯枝般的手突然痉挛,

琴身龙池处崩出丝裂痕,惊得船头煮茶的童子打翻了越窑冰纹盏。

最癫狂的当属西岸那位麻衣狂生。他赤足立在及膝河水中,腰间酒葫芦随琴音起伏沉浮,

手中铁剑在青石上刻出火星四溅的词句:"冰弦咽,银河缺,

素娥泣血鲛绡裂..."每写三字便仰头痛饮,醉眼里映着画舫檐角晃动的鎏金惊鸟铃。

东岸柳荫下,青衫书生陆景明独坐残碑。他怀中古琴缺了商、羽二弦,

却将半截蓍草系在空弦处。忽有夜风掠过草茎,震出段《折桂令》的残章,

恰与拂雪新转的泛音严丝合缝。书生眼底漫起雾色,狼毫在碑面疾书:"蟾魄碾冰成玉屑,

十二楼台俱冻彻..."子时将近,满河才子依旧热情不减。

有人将宣纸铺在侍妾背上疾书;有人割破指尖以血代墨,

字字如红梅绽雪;更有个锦衣少年把珍珠拆散抛入河中,痴望着涟漪妄图参透音律玄机。

"铮——"画舫内突现裂帛之音。拂雪指甲上的红宝护甲重重勾起冰弦,

余韵震得碧纱灯齐齐熄灭。暗夜中唯见陆景明碑上词稿泛着幽光,

显出半阙《雪魄谣》:"...欲借冰轮三分魄,来补人间无瑕月。

"而后揽月阁的灰衣小厮们抱着桐木匣在河岸、船头间踉跄,金箔笺、洒银帖雪片般飞落,

惊得满河灯影碎作琉璃屑。"先递我的《蟾宫引》!"北岸紫袍公子将玉带钩掷入匣中,

缠金丝的帖子在月下泛着冷光。南船白须老者颤巍巍捧出支白玉管,

词卷卷入管中递给面前小厮。西岸麻衣狂生,不许小厮抄送他的诗词,觉得污了他的才华,

他竟割破袍角写就血书,赤足踩过七条画舫的桅杆,将词稿系在惊鸟铃上,

上书"宁碎冰魂归碧落,不教俗笔污玉魄",字字如剑气纵横。

陆景明独坐的残碑已被墨迹浸透,他抱着怀中空缺商、羽二弦的焦尾琴,

默默地看着面前抄写《雪魄谣》的小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子时梆声荡开涟漪的瞬间,

无数盏灯笼自画舫升起。虞拂雪倚着朱漆阑干,她指尖轻点,

东北角的灯笼骤然熄灭代表一名才子失去了上船的机会。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随着一盏盏灯笼熄灭,唯独东南角那盏素纱灯愈发明亮——青衫书生的词稿正在灯影中舒展。

"冰魄碾玉屑,清辉补月缺..."拂雪念出《雪魄谣》的刹那,

仿佛被词中某个字刺中了深藏多年的旧伤。第四幕·画舫词心秦淮河的夜雾漫过雕花木窗,

陆景明踏上画舫时,正听见虞拂雪试拨筝弦的清响。鎏金香炉吐出的檀香氤氲成纱,

笼着她月白襦裙上银线绣的折枝梅,倒像是把雪山顶的雪色裁作了衣裳。

"公子请看这阙《临江仙》可堪入眼?"素手推来的洒金笺上墨迹犹润,

陆景明接过时触到她指尖微凉。笺上词句如碎玉溅泉"忍把浮名抛掷久,偏怜烛影摇红。

素手裂帛声乍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秋桐。"他目光在"素手裂帛"四字上流连,

忽听得筝弦"铮"地一颤。抬眼恰见拂雪挽袖添香,腕间翡翠镯磕在紫铜香炉上,

溅起几点香灰落在"秋桐"二字,倒似平添了斑驳秋意。"这'葬'字用得险峻。

"陆景明指腹抚过纸面,"前人咏月多用'映'、'笼',姑娘偏以葬字拟之,

倒让人想起李长吉'秋坟鬼唱鲍家诗'的奇崛。"话音未落,画舫外忽飘来盏莲花河灯,

暖黄烛光透过绡纱,映得她眉间花钿金粉粲然。那光晕游移至"冷月"二字时,

笺上墨痕竟似凝了层薄霜。拂雪垂眸轻笑,

鬓边金步摇坠着的珍珠轻触笺角:"公子可闻'冷月葬诗魂'?昔年黛玉葬花是怜芳华易逝,

奴家葬月..."她指尖抚过筝弦,十三根蚕丝弦同时低吟,"不过是怜它皎皎孤轮,

终要沉入秦淮浊浪。"陆景明心头一震。眼前人分明裹着绫罗绸缎,

吐出的词句却似松枝覆雪般孤寒。他不由得望向对方,

仿佛是看不明白为何她看起来无岁月雕刻之迹,却饱含沧桑之意。"姑娘请看这般改法如何?

" 许是觉得其不应该这么冷清,他执起笔,

在"葬秋桐"旁另起一行:"易'葬'为'浣',取'冷月浣秋桐',既不失清冷,

又添几分..."笔尖忽地顿住,

因见拂雪正将若无其事的将桌面上放的半枚梨切成透玉薄片,

银刀起落间果肉纹路在透进船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公子可知秋桐为何该葬?

"她将梨片浸入琥珀色的桂花醴,"春桐饮露而荣,秋桐承霜而枯。既知零落成泥的宿命,

不如趁月色尚好时,与残荷败叶同埋于潇湘夜雨。"说着将瓷盏推至他面前,

盏中梨片随醴酒轻晃,倒映着舱顶悬挂的琉璃灯,恍若词中冷月碎成了千片。

陆景明喉头微动,忽见词稿边缘晕开一点湿痕。原是舫外夜雾凝在窗棂,

水珠沿着"烛影摇红"的"红"字蜿蜒而下,将那朱砂印章般的词牌名染得愈发凄艳。

他下意识去拂水渍,指尖却触到拂雪为护词稿覆上的手背。"公子小心墨迹。"她倏然抽手,

腕间翡翠镯碰着青玉笔洗,溅起的水花落在"偏怜"二字上。陆景明望着那团氤开的墨痕,

恍惚见薄雾里立着个荆钗布裙的少女,

正就着雪光读《陶庵梦忆》——与眼前珠翠满头的花魁判若两人,眉眼间的孤清却如出一辙。

画舫恰在此时转过莲花桥,惊起芦苇丛中栖息的夜鹭。拂雪起身推窗,

带着水腥气的夜风卷入舱内,将词稿吹落在炭盆边缘。陆景明抢救不及,

眼睁睁看着"忍把浮名抛掷久"半句被火舌舔卷,焦枯的纸角蜷曲如秋桐落叶。"倒是应景。

"她望着河面零星的河灯轻笑,"世人皆道'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却不知这秦淮河上的浮名..."金簪突然松脱坠地,在柚木地板上滚出清脆的响,

"原比河底淤泥还沉重三分。"陆景明俯身拾簪时,嗅到她裙裾间逸出的沉水香。

金簪尾端缠着的珍珠忽映出琉璃灯彩,恍惚间竟似泪滴。待要奉还,

却见拂雪已抱筝转向屏风后的月洞窗,十三弦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银辉,

如一把将化未化的雪刃。第五幕 离火照孽戌时三刻,

一名衣着以天孙云锦织就的绛红官袍女子,广袖垂落如晚霞倾泻,袍摆金线绣着腾蛇火行图,

行走间星芒在褶皱里明灭不定。腰间束九转鎏金蹀躞带,悬一枚赤螭衔日玉扣,

玉中封印着离火精魄。三千青丝以焚天翎为簪绾成惊鸿髻,

簪子末端垂落九条细若游丝的火髓,随夜风轻晃时在鬓边烙下细碎金痕。

眉间一道火纹花钿似凤鸟展翅,朱砂点染的眼尾飞入云鬓,

眸中似有熔金流淌——那是观尽三灾八难炼就的离火金瞳,凡人不敢直视。

赤足走在天阳城钦天监观星台上,七十二盏青铜朱雀灯无风自燃,将青玉晷盘照得通明。

她摘下簪子掷向夜空,三千青丝瞬间燃成赤焰状,发梢火星溅落在离火鉴上,

镜面顿时浮现南方七宿星图。"井宿偏移,鬼金羊泣血……"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

离火鉴骤然映出模糊的画面:里面正是秦淮城的俯视图,如蒙在雾中看不真切,

但其内血光如虹透雾而出。她仰观星野,忽见文曲星旁缠绕一缕黑气,如毒蛇噬心。

南方天际"荧惑守心",秦淮分野星芒黯淡,隐现血光。她掐指一算,冷声道:"文曲遇劫,

修罗现世,五毒乱法……哼,好胆!"话音未落,她袖中飞出一只赤焰凝成的朱雀,

长鸣一声,振翅向秦淮掠去。数个时辰后,百里外的城池轮廓已依稀可见,

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瘴气,她诧异的看着田埂间老农跪拜毒蟾雕像,

童谣顺着风飘荡开来:"五圣娘娘慈悲心,赐我蝗虫当粟米……"。

前方云层裂开蛛网状缺口,无数吊着人傀的碧磷蛛丝垂落。女人并指为刀削断长发,

燃烧的发丝化作火凤开路。赤乌穿过蛛网时,衣角沾上黏稠毒液,被灼烧出不规则的弧线。

"朱雀离炎监井宿炽天翎赤乌焚天离焚翎离相怎么有时间大驾我们这个小地方?

"一道身影伴随着勾人的声音从雾中浮现出身形,面色苍白的女人身着银丝蛛网纱衣,

发髻如蛛巢盘结,碧磷蛛丝在她指间织成一张网的形状。离相绛袍翻涌离火,

毒雾滋滋作响:"本官以为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臭虫也就只能在那个老家伙的地盘闹上一闹,

现在竟然敢把手脚伸到这里来,本官是该佩服你们的勇气,

还是.."离相停顿了片刻冷漠的声音如刀般刮过,“埋葬你们的无知。

”伴随而来的是周身升腾的烈焰。“离相别急嘛,我们五圣登仙教没有把握也不会来此,

只是想请你观赏一出好戏。”离相赤足坠地踏碎方圆5里土地,

足尖溅起的火星在夜色里拖曳出赤红尾迹,她赤红长发飘起,瞬间燃起三尺高的离火墙,

将罗织娘困在火域之中。"玄阴冰魄的寒气,可还入得离相法眼?

"罗织娘指尖捏着一枚幽蓝冰晶。那正是北海极渊孕育的至宝,

她双指用力并拢把冰晶碾成粉末状,嘴唇微张吹出一口气,晶粉在她银丝蛛袍上凝出霜纹,

一些附在了蛛丝上,使得蛛丝泛着淡蓝的幽光,此刻正吞噬着周遭烈焰。离相面色冷若冰霜,

她捻诀起势,发间焚天翎悬浮在身前,三千赤发飘飞宛若神女降世,

焚天翎尖啸着劈出三道火弧:"燎原劫·三昧破军!"赤焰化作披甲战马踏空而来,

马蹄所过之处蛛网尽焚。罗织娘却轻笑旋身,冰蓝的蛛丝在掌心划出玄奥轨迹,

竟将火马冻成冰雕。蛛丝从冰马眼眶钻出,眨眼间织成离相模样,连眉间火纹都分毫不差。

"离相怎的这般暴躁,难道是单身上了年纪收不住自身的火气?"冰傀儡突然开口,

声音与朱雀一模一样,"有玄阴冰魄附在我的蛛丝之上,你是奈何不了我的。

"离火鉴骤然爆出刺目光芒,离相没有回应她的话语,

而是咬破舌尖喝道:"离火鉴·朱雀舞天!"神鸟虚影振翅而起,

口中喷吐的金焰却在中途分裂成三道,

但是罗织娘银丝蛛袍上的霜纹竟将半数离火转为幽蓝冷焰反噬回来。

离相突然并指抹过焚天翎,腾起黑白交织的阴阳火:"涅槃引·天地熔炉!

"烈焰化作八卦炼阵当头罩下,罗织娘终于色变,催动更多蛛网,

喷涌的玄阴之气凝成鬼脸冰盾。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百里的云都被气化腾起百丈蒸汽。

"咔嗒"一声轻响,冰盾现出裂缝。

罗织娘嘴角溢血却笑意更浓:"离相究竟是要救秦淮百姓,还是所在秦淮之人?

""本官做事何须向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脏物解释。"朱雀周身燃起透明道火,

这是大乾龙气所赋予的第五境"无垢离炎",罗织娘银发瞬间焦枯,

却趁机弹出本命蛛丝缠住离火鉴:"您猜猜,我这些蛛丝背后连着的都是什么?

哈哈哈哈"只见虚空密密麻麻的蛛丝连接在罗织娘背后,净世火即将劈落时,

离相忽然改变其方向,在罗织娘右边炸开。"哈哈哈"玄蛛教主·罗织娘轻笑,"离相,

您若用离火烧尽蛛丝,那些百姓可都要魂飞魄散了。"她指尖轻点,

远处跪在地上的老妪突然站起身来朝着火海走来,"就像去年您焚毁疫村那般痛快。

"焚天翎悬在半空颤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罗织娘舔着唇边鲜血轻笑,

"士族不义攫百姓之锱铢,而你们四个只不过是他们的帮凶罢了。去年寒冬,

平阳道冻毙数万流民,而你们钦天监忙着给皇帝炼延寿丹时,

是我们五圣登仙教给那些流民御寒之物,让他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溥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是谁都要有随时为大乾牺牲的准备,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不过是妄图蛊惑奴役无知的百姓。

”罗织娘指尖蛛丝折射出万千蜷缩的人影:"离相大人可知,为何凡人总爱仰望星象?

因为他们骨子里渴望着被安排——就像你们钦天监给众生定下命轨一般。

"离相焚天翎的火光照亮蛛网囚笼里麻木的面孔:"若无天轨定序,尘世早成修罗场。

""好个天轨!"罗织娘突然扯动蛛丝,百姓脖颈浮现锁链状光纹,"士族说赋税是天道,

皇帝说徭役是天命,而你们四相把沉苛杂税、冗活重役称作'各安其位'——这和养蛊何异?

"火凤虚影在离相身后明灭:"春蚕吐丝,蜂群筑巢,万物本有秩序。

""可为何蚕丝只裹贵人身?蜂蜡只封诸侯印?你们所谓的秩序,

不过是把清规玉律刻成天条,供凡人瞻仰并视为准则。"离相剑锋掠过跪地老妪发梢,

削下一缕灰白鬓发:"若无大乾镇守四方,这些蝼蚁早成妖兽血食,

只是让他们守些规矩而已,大乾对他们已经万分仁慈。""好个镇守,好个仁慈!

不过是要百姓觉得,比起被妖怪生吞,被士族敲骨吸髓竟算恩赐罢了!

"离相的声音带着冷意:"炉火不旺,何来江山永固?""所以炉膛里填的尽是百姓之血!

用百万具佝偻的脊梁撑起的大乾皇室的登云阶!""若无牺牲,文明何以存续?""文明?

"罗织娘癫笑着展开双臂,蛛网化作绵延千里的赋税账簿,"士族圈地叫垦荒,

皇帝炼丹叫敬天,饿殍枕藉叫丰年——你们把吃人写成青史,将暴政谱作雅乐!

""承认吧朱雀监察使,你们四相不过是他手里的刀,你们所谓的龙气护佑,

不过是把千万人的哀嚎炼成天子冠冕上的明珠。

"“你们的金身香火之道难道不是愚民之愿所结之业果。”罗织娘的声音混着蛛网震颤,

"无论冠冕堂皇还是赤裸残暴,世间从无新鲜的血食之理。这才是真正的天轨,

而我们五圣从不掩饰自己。"第六幕 琴厌菱花镜里映着七张拜帖,

手的名讳:盐运使嫡子、平阳道解元、皇商薛家独孙……她双眉紧锁的看着面前的烫手山芋,

默默叹了一口气。"姑娘,陈公子又送来一斛合浦珠。"丫鬟抱月捧着锦盒碎步进来,

"说请您酉时过府鉴赏琴。"虞拂雪望着窗外秦淮河上飘着的桃花瓣,

忽然觉得那些粉白像极了粘在蛛网上的蝶翅。"推说染了风寒。"她拨动琴弦,

震落一片停在琴身的飞絮,"把前日收的犀角雕麒麟镇纸退给王大人,

就说他的礼物太过贵重,拂雪受之有愧不敢私藏。"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扬州盐商的独子郑少陵正指挥小厮往厅堂搬十二扇紫檀屏风,每扇都嵌着栩栩如生,

由金丝掐成的不同姿态的美人图案。抱琴跑到门外低着头往下望着,

忍不住惊叹:"郑公子送的这个紫檀屏风,怕是抵得上半座茶山呢。

"“琴儿等我整理好需要退的物件,你一起拿去退掉。”当虞拂雪拆到第四十六个锦盒时,

羊脂玉镯撞上翡翠璎珞,在妆台上敲出清越的哀响。

抱琴捧着铜镜轻声道:"姑娘今日退回去的礼,比秦淮河上的画舫还多呢。

""你瞧这盒东珠。"她挑起一粒南海明珠,珠光映得手腕青筋毕现,

"二十年前薛尚书为博红颜笑,在小河街撒了三百斛这样的珠子。

"抱琴有些诧异小姐为什么没有回答她,转身却见虞拂雪从容取来毛笔,

在镜面画了朵半凋的昙花:"当年教我画眉的姐姐说过,

秦淮河的恩客分三等——下等爱皮囊,中等求才情,上等...""上等要的是求不得。

"抱琴接口道。虞拂雪忽然低笑,腕间玉镯滑到肘间,露出淡青的血管:"其实他们求的,

不过是身份带给他们的迷醉之感。"她雕花槛窗完全推开,任夜风吹散案上拜帖,

"你看郑公子送的十二扇紫檀屏风上的美人图是否精致?""确实是非常好看,

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一般,技法也是炉火纯青,每幅图都惟妙惟肖。

"抱琴连连点头称赞道。"所以啊..."虞拂雪将东珠掷回锦盒,

珠玉相撞声惊飞檐下宿鸟,"这些商贾豪绅、世家公子、风流才子,

爱的是藏品般的精致物件。"陆景明在郑公子送屏风时踏入揽月阁,他本要递上诗会请柬,

但听到小厮一直在报送给虞拂雪的礼物,便转身走向账房,要来一摞洒金笺,

随后笔锋在纸面上游走,不一会一首曲便跃然纸上:画阑干倦理云鬟,冷月侵弦,鹤氅生寒。

螺黛描愁,冰弦凝怨,都付眉山。朱门客争缠锦缆,金玉堂偏锁雕鞍。谁解连环?梅魄凝香,

雪魄涵丹。然后唤来小厮让他帮忙送上去便离开了揽月阁,

而小厮看着面前并不是很眼熟的人,也把他当成了虞大家狂热的追求者,

便不是很在意的把笺放进一堆信件中,一起抱给了丫鬟抱琴。抱琴抱来的信件很多,

虞拂雪随手搁在琴案边,不看便知又是公子们的邀请和泛滥心意。直到那笺角被风吹起,

露出有些眼熟的铁画银钩的笔锋,她才从中抽出这件笺。

"冰弦凝怨..."她念到第二句便倏然起身,天青纹的披帛带翻了青瓷笔洗。

墨汁在孔雀蓝裙裾上晕开也浑然不觉,指尖反复摩挲着"梅魄凝香"四字。

菱花镜里映出她唇角不自觉的弧度——不是揽月阁教习嬷嬷训练过的三分含笑,

倒像幼时偷抿了桂花酿,甜涩直沁到眼底。"取我的绿绮来。"她突然推开临河的槛窗,

春风卷着桃瓣涌进来,将案头堆着的红珊瑚簪、金累丝香囊扫落一地。

" 画阑干倦理云鬟"她低声呢喃,而后抽出螺子黛在妆台上虚画,“画阑干是雕栏,

亦是画眉的笔,他笑我日日对镜梳妆,画眉都画出倦意了。只是交谈一面便看出了我的处境,

还是他经常流连雪月场所?”铜镜映出她今日未施粉黛的脸,倒真应了句中的"倦"字,

接着便听见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也是觉得自己的玩笑不是很合适。

抱琴看到小姐低声自语痴迷的样子,凑近细看:“小姐,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抱琴,你可见过有人观雪不赞其白,赏梅不叹其香?”“姑娘是说那些公子哥儿?

他们见了雪便咏'撒盐空中',对着梅只会念'暗香浮动'..”"陆公子不同。

"虞拂雪截断她的话,"他见梅知风骨,观雪识精魂——你瞧这'凝'字,

分明是把我谱曲时对容颜消逝的哀愁,转为追寻琴技的那股执拗。

""那'鹤氅生寒'定是骂那些披着鹤氅装风雅的公子哥儿!

前日薛公子可不就裹着件银线鹤氅来显摆?"虞拂雪忽然用银剪挑亮灯芯,

暖光漫过"朱门客争缠锦缆"一句:"这是拿船舟竞渡比附那些邀帖呢。时节未至,

秦淮河上抢着系锦缆的画舫,可不就像这群急着献殷勤的俗人?

"小丫鬟恍然大悟:"难怪姑娘总说金玉堂是囚笼!

这'锁雕鞍'莫不是讽他们把姑娘当笼中雀?"忽然噤声,

因见主子玉指停在"谁解连环"上微微发颤。"昔年秦昭王送玉连环给齐国王后,

说'齐人多智,能解此环否?'"虞拂雪取下发间白玉簪子,轻轻叩击诗笺,

"那人问我——满堂珠玉客,可有一个解得开美人心事的?"“所以陆公子能解吗?

”她菱唇抿出极淡的笑意:"他说皮肉会朽,可梅魂雪魄...是锁不住的。

琴无俗韵因弦冷,梅有清魂岂畏寒。"她将诗笺收起,重新找出一张白纸提笔写到,

游园帖陆公子亲启:‘妾观西园新桃连发数枝,奈何郑屏碍目,淮诗塞耳,不得静聆夏沸。

闻公子擅解连环,明日午时一刻,愿扫榻烹茶,候君共破玉轸之围。"帮我送给陆公子,

就说...就说,我有一题需陆公子帮助。 "抱琴应声时瞥见主子耳后飞红,

像极了酿好的樱桃酒。第七幕 红粉劫卯时三刻,小丫鬟翠荷端着铜盆穿过游廊时,

总觉得今晨的雾气像浸了油的蛛网,黏糊糊地裹在鼻尖。

玉蔻儿的厢房门前青砖地缝里渗出暗红黏液,像一条条细蛇蜿蜒至门外,

翠荷提着灯笼走近时,绣鞋突然被黏住抬脚竟扯起一缕血丝,腥气混着腐花的甜腻直冲鼻腔。

翠荷吓得铜盆掉在地上发出砰的脆响,她双腿有些发抖,

但还是颤颤巍巍伸出原本叠放在胸前的右手缓缓叩向木门,

刚接触到雕花木格便像被针刺了一般重新缩了回来,然后深呼吸一口,

边喊边敲门道“蔻、蔻儿姑娘,该梳洗了……”她见屋内没有回应,便加大了敲门声音,

“砰砰砰”的声音在后院西厢回档。过了一会儿后,翠荷见还是没有人回应,

便双手同时摁在门上,微微用力,门轴发出滞涩的吱呀声,转动着向两边打开。

晨光斜切进屋内,照见一道拖曳的血痕蔓延到床前,那痕迹末端分叉如蝎尾,指着她的绣鞋,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屋内闻到血腥气。翠荷微微咽了一口唾沫,

“蔻儿姑娘….蔻儿姑娘?”风顺着没有关严的窗户吹了进来,纱帐也随之摇晃,

隐约透出个端坐的人影,发髻上的步摇正随某种韵律轻晃,像是被无形的手把玩着。

翠荷慢慢挪动到纱帐前,“蔻儿姑娘,

莫、莫怪….”说着便缓缓伸出右手一点点把纱帐向一边拉开。帐内玉蔻儿背对着西边而坐,

雪白中衣纤尘不染,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便伸手去拍玉蔻儿的肩膀,

但是她还没有用力,“玉蔻儿”便整个身子滑倒在地上,也看到了“玉蔻儿”的样子。

中衣并没有系起来,鹅黄肚兜下的肌肤泛着尸蜡般的青白,皮下不见血肉骨骼,

描着金粉的眼皮露出两汪空洞,看起来分外诡异。“救…救命啊!!!

” 她发狂般冲出厢房,被门槛绊倒时回头一瞥,晨风掀起玉蔻儿的石榴裙,露出一双绣鞋,

鞋尖缀着的珍珠流苏仍在晃动,可裙摆下本该是玉足的位置,此刻只剩两张皱巴巴的人皮,

如褪下的蛇蜕堆在鞋面上。惨叫声惊飞檐下宿鸦。也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所有清倌人,

和前院已经开始工作的下人丫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秦三娘便裹着狐裘踏入西厢位置,

先是扫了一眼玉蔻儿门口的血迹,然后伸出染着丹蔻的手指,

轻轻挑起翠荷的头:"你看到了什么?"“啊!”翠荷猛一听到她人的声音瞬间应激起来,

双手抱着头嘴里一直喊着:“别碰我,跟我没有关系。”秦三娘眉头微微一皱,“妈妈,

是出什么事了吗?”赶过来的众人连忙问道。“小竹子你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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