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和我同时跌倒,他选择救下青梅,眼睁睁看着我跌下楼。
醒来后,医生说我会逐渐丧失这三年的记忆。
我准备再给老公最后一次机会。
可在看到他无视我的哭诉,跑去陪伴青梅的那一刻,我选择忘记他,并离开这座豢养了我三年的牢笼。
1.“病人大脑额叶受损,很可能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
“一定要注意,不能刺激病人,否则她大脑的自动保护机制启动,可能会导致她丧失这段记忆。”
医生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陆先生,你有在认真听吗?”男人用手机回着消息,敷衍点头。
“我听见了,医生,我会好好照顾简曦的。”
我隐隐约约听到这几句话,觉得很吵,蹙着眉掀开了眼皮。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旁边是护工和一个面容俊俏的男人。
“呀,简小姐醒了!”护工很兴奋。
男人看见我睁眼,也收起手机上前,握住我的手。
激动道:“简曦,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脑袋还疼不疼?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他的问题太多,我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而且他的面容在我记忆里很模糊。
男人双手将我的手握在手心,吻了一下:“谢天谢地,简曦,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出事。”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我记忆慢慢清晰。
想起这个人是我的丈夫,陆君越。
也想起我住院正是因为他救下云萱萱,抛弃了我。
如今,他又何必这样假惺惺地关心我呢。
“君越。”
听到我叫他,陆君越关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怎么了简曦,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大学刚毕业就放弃保研的机会嫁给了你,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可是陆君越,你真的是全心全意爱我吗?结婚时立下的誓言你都忘了吗?如果你真的爱我,怎么舍得我跌下楼、去救云萱萱呢?太多疑问堵在心口,我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陆君越耐心地安抚着我。
“没关系的,小曦想说什么都可以。”
就在我即将开口时,陆君越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就匆匆起身。
“小曦,先让家里的阿姨给你做点吃的,我很快就回来。”
我无意间扫到通讯录显示的名字,云萱萱。
可我内心仍有希冀,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可是我很难受。”
陆君越犹豫了一下,但当铃声敲在他的心上,他立马回过神,拽开我的手。
“我真的马上就回来,简曦,别闹了。”
话音未落,陆君越转身离去。
一次也没回头。
他说我在闹?明明云萱萱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明知道我住院需要人陪,却还是把你叫走。
为什么却说我在闹?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我忍不住想起,当时我和云萱萱同时摔倒时,陆君越也是如此决绝的奔向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才是夫妻。
我脑袋骤然疼痛起来,蜷在床上。
护工吓了一跳,出去叫陆君越,却连陆君越的影都没摸着。
最后只把医生带回来。
我拼命抓住医生:“你不是说我的额叶受损才会这样吗?那把我的额叶切掉,就可以不疼了吗?”“不行,额叶切除手术太危险了。”
医生按着我额头的穴位,轻声说,“如果实在感觉很难受,就忘了吧。”
“忘记就不会痛苦了。”
忘记......我遵循医生的话,不去挣扎,任由那些痛苦的记忆在我脑中变得模糊。
吃完药后,我睡着了。
再醒来时,我忘记了陆君越对我的抛弃和伤害,只对那件事有个笼统的印象。
不过,除了忘记痛苦,我似乎也忘了我是怎么对陆君越心动的了。
护工给我带来了燕窝,介绍:“这是陆先生特意吩咐,让我们做来给夫人补身体的。”
我面无表情问:“他人呢?”护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这时,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我认出,来的人是陆君越的青梅,云萱萱。
她成熟且优雅,不像我,被陆君越在家里养了整整三年,已经和社会脱节。
“简曦,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你。”
云萱萱说完,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
她似乎期待在我脸上看到伤心的神情,可我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她便换了个话题,“顺便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这是陆君越亲手签的,离婚协议书。”
我猛地抬起头。
我不知道,云萱萱是怎么哄陆君越签下离婚协议书的。
可我知道,只有绝对的信任一个人,陆君越才敢眼都不眨就签字。
可惜,陆君越从来没有爱我爱到这么深过。
大脑似乎缩了一下,疼得要命。
我想起,有一次陆君越替我吹头发时,我好奇地问他:“君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陆君越宠溺地抚着我的发丝,柔声说:“因为我喜欢简曦。”
“那你会一辈子都喜欢我吗?”“当然了。”
曾经我以为,这就是爱。
可直到一个月前云萱萱回国,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偏爱。
他与云萱萱谈的合作,宁愿亏本也甘心让利,就为了帮云萱萱站稳脚跟。
可他却不愿意给我家太多支持。
看到有人欺负云萱萱,他宁愿得罪客户,也要给对方教训。
可是当我被刁难,陆君越却只是不断地打圆场,并叫我忍。
甚至云萱萱看上什么,给陆君越一个眼神,陆君越便心知肚明。
云萱萱比我大五岁,和陆君越同岁。
小学、中学、大学都跟陆君越形影不离,几乎占据了陆君越的前半生。
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
那我呢?我大脑仿佛裂开。
太疼了,实在太疼了,我想忘记这些痛苦。
等我平静下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只感觉,我好像把这一个多月的挣扎都忘了。
也忘了陆君越的甜言蜜语带给我的影响。
我似乎不再期待和陆君越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我手里攥着离婚协议书,不知何时,已经把协议书撕烂。
云萱萱看到,冷哼一声。
“你就算舍不得也没有,陆君越对你压根不是真心的。”
她凑近我,在我耳边耳语,“看你还在犹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这三年来,为什么你一直没怀上陆君越的孩子吗?”我心中一跳,在慌乱之中听到了她的回答。
“因为陆君越给你吃了避孕药。”
“他承诺过,他只会跟我生孩子。”
那一刻,我觉得头顶似乎有什么崩塌了。
我自以为的深情,仿佛一场笑话。
说完这句话,云萱萱离开了。
那之后她偶尔会给我发消息,从她那我总算知道了,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陆君越为什么一次都没出现。
无一例外,陆君越一直在陪云萱萱,只因,云萱萱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我出院那天,陆君越终于出现。
他像往常一样替我开车门、系安全带,叮嘱我出门要当心。
明明他的声音还像之前一样充满关心和爱护,我也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担心我。
可我的心里再也泛不起一丝甜蜜。
陆君越,你的心里怎么能同时放着两个人呢?三分给我,七分给了云萱萱。
车开到半路,陆君越的手机来了电话。
接起电话的瞬间,陆君越的语气变得柔情似水。
我便知道,给他打这个电话的人一定是云萱萱。
陆君越蹙着眉,推拒:“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办,简曦身边离不开人,我过不去。”
挂断电话,陆君越专心开车送我回家。
可是开到半路,他突然一个急刹,妥协般叹了口气,仿佛对云萱萱的要求无计可施,转头对我说:“简曦,我有事必须回公司,我已经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叫他来接你,你在路边等一会儿。”
我看了眼马路边:“可是这里很偏,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吗?”陆君越犹豫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发,以示安抚:“简曦,听话。”
听话?为什么总是要我听话?明明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陆君越替我开了车门,让我下车。
我目送陆君越离开,心慢慢冰冷。
司机接到我,我回到家后,第一时间进了陆君越的书房,从他抽屉里拿出平时他说的,给我补身体的药。
又马不停蹄坐上车,赶到我大学时候的医学院。
我不敢去医院检测,怕陆君越发现,便特意来了学校里的实验室,找到熟人替我检测。
结果显示,这确实是长期用来避孕的药。
和云萱萱说得一模一样。
我踉跄一步,差点跌倒。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涌起难以言喻的悲怒。
胃里翻江倒海,我痛苦地捂住嘴,差点干呕出来。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心脏像被针扎一样抽疼。
陆君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难道我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吗?你只要说你心里放不下云萱萱,我怎么会和你纠缠到现在!无数或甜蜜或痛苦的回忆向脑海翻涌,我头脑剧痛,双腿发软向后跌去。
却没有倒下,而是摔进一个男人的怀抱。
我睁着眼仔细辨认,认出这是我大学的同门师兄,黎川。
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满是慌乱,扶着我的头追问:“简曦,你怎么了?”我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室里的空床上,师兄黎川拿着一张单子,沉默不语。
见我醒来,他眉峰深深蹙起。
“简曦,你的大脑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发生了什么?”我低着头,没有回答。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最后,黎川揉了揉眉心:“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
“我最近正在研究修复大脑的手术,我们的研究会也在研究这个课题,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向黎川道了谢,一脸苍白回了家。
可是陆君越并没有如约在家里等我回来。
此时手机振动。
我看到芸萱萱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张他和陆君越的合照。
合照里,陆君越看向云萱萱的眼神温柔缱绻,两个人依偎着,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我苦笑一声,心里没有泛起太多波澜。
刚刚的昏倒,让我大脑的保护机制自动开启,忘记了陆君越在结婚第一年时,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对他的爱意又消减了许多。
也许当我完全忘记陆君越时,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我第一次主动给云萱萱发消息。
“你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再给我一份吧,我答应签字。”
云萱萱一刻也等不及,第二天就送来了协议书,我毫不犹豫签了字。
她带我去跟律师做公证,并向我承诺:“我保证,一个月之内肯定帮你们把离婚证办下来。”
在这一个月里,我静静等待。
没等来离婚证,却先等来了陆君越为我准备的惊喜。
他联合同事和朋友,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没有邀请云萱萱。
婆婆牵着我的手,送了我一条定制的珠宝项链,以及一个重金求来的药方。
“简曦,这药方只要规规矩矩喝上两个月,保准能抱个大胖小子。”
看到药方里蜈蚣、蛤蟆干、蛇胆等药材,我吓得瑟缩了一下。
陆君越很快发现我的异样,他一把将药方撕毁,贴心的维护我。
“生孩子这事不能着急,妈,你别折腾简曦。”
如果换了之前,听到这些话,我一定感动得无以复加。
我何德何能能嫁给陆君越这么好的老公。
可是自从知道他暗中给我服避孕药后,我心里就只剩下恨。
如果他真的尊重我,就不该把我当成一个随意摆布的物品!没把心腾干净,就不要接受下一个新人。
看着陆君越为我殷勤夹菜的画面,我心里一刺,张了张口,想要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他。
好聚好散,总好过两个人无疾而终。
可是陆君越的电话又一次响了。
他接起电话,不到十秒钟,便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
将我独自一人丢在宴会场地,面对他的母亲、叔伯婶娘,和同事朋友。
我笑自己,果真不该对他抱有什么期待。
睡了一觉,我竟然连与陆君越结婚第二年的记忆都忘记了。
也好,这样也不必有什么牵挂了。
正感叹,之前负责给我治疗的医生忽然联系我,说他们制定了一个方案,有几率治好我的失忆症。
我却摇了摇头。
不,我再也不想记起陆君越了。
生日宴结束后,陆君越不怎么着家。
经常出差,且是和云萱萱一起。
这一次,我没有哭。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筹备该怎么瞒着所有人偷偷离开。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着师兄黎川,混进他们医学研讨会的大部队。
只不过之前我忘了加他的联系方式,试探着用从前的旧号码给他发消息。
“师兄,我有事想求你。”
我等了不到一秒钟,黎川秒回。
“什么事?”我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换新号码,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回来一样。
我向他说了自己的诉求。
黎川没有拒绝,只是问:“你真的想好了吗?”“当初你那么毅然决然地抛下自己的研究生名额选择嫁人,现在舍得离开他吗?”我托着自己失去记忆的脑袋。
“师兄,虽然我病了,可是现在的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个决定,我绝对不会后悔。”
离婚证办下来的当天,我把陆君越那本离婚证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通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上飞机前,我发了一条语音消息给陆君越。
“陆君越,我们离婚吧。”
最后的最后,我终于对陆君越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可是临关机前,数不清电话打过来,手机疯狂震动。